【小美最美】向左是妈妈向右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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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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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最美】向左是妈妈向右是爸爸

老王发话了，他用质询的语气问：“你最近给我闺女写日记了吗？”我诚实地摇头说没有，老王立刻表达了不满，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立刻遭致了我的反抗：“那你为什么不写？你不认识字？”老王说：“要我写，第一篇是喜欢，第二篇是喜欢，第三篇还是喜欢……”

和老王的对阵里我经常落败，我只好答应他这两天一定写。老王便满意了，我这个群众基本还算比较好管理，之后，他咧开大嘴，乐呵呵地向闺女传授文化知识，他念念有词：“众里寻它千百度，没～找～着！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黑～灯～瞎～火～处！”我在旁边忍不住提醒领导：“灯火阑珊处！嗯……灯火阑珊和黑灯瞎火可不是一个意思……”“就这素质，还好意思给人当爹吗？”我心说。当然，王小美这个文盲，并不知道她爹素质其实很低，她还一如既往地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她爸爸，扑愣着小胳膊，幸福无比。

王小美总是幸福无比的。自从把主卧室大床让给姥姥姥爷之后，我们三口一直挤在北屋的普通双人床上，我在左边，老王在右边，中间的核心是王小美。本来王小美是可以睡小床的，但老王硬汉柔情，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总而言之是“舍不得把闺女一个人孤零零地放小床里”。每天都下决心：今天要把小美扔到小床上去。但最终每天都反悔。

渐渐地，我们俩都习惯了睡觉时摸着小姑娘的胳膊腿儿，觉得踏实，也习惯了睡着后原地翻身――要想翻身可真不容易啊，尤其是老王那种大体型动物，他常常半个身子悬空。我也习惯了被小美踢醒，然后睡不着，半夜在屋子里溜达。某天上班时间，老王打来电话，可怜巴巴地说：“我觉得我好像要感冒，我生病了，我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我没同情他，我说：“你那是困的！”老王恍然大悟，这么些年来，他还没有过如此犯困的感觉呢！不付出点牺牲，咋好意思给这么好的孩子当爹呢？

折腾累了，小美就爱躺在床上吃奶，边吃边睡，不吃不睡。吃爽了之后，一翻身，把胳膊腿儿重重地扔在爸爸身上，脑袋钻进爸爸怀里，拱呀拱――老王因此愈发觉得她闺女是天才。我们都很妒忌小美，我们小时候可没有这个待遇，左边是妈妈，右边是爸爸，王小美就是个小核心，一切以让她高兴为出发点。管它对或错呢，反正就这么一个闺女，当宝贝养她一辈子。

吃过晚饭，照例要和小美玩一会儿，之后，她会准时发出一种叫声，小美她老姨认为那是野驴的叫音，老王认为那是野人的叫音，总之，这充满野性的声音就是召唤、就是命令，这个小人儿想洗澡了。洗澡，不老实；换衣服，更不老实；要睡觉了，依然不老实。几个回合下来，我和老王都筋疲力尽了，但人家王小美不累，人家有得是精神头，人家还要在爸爸肚子上跳舞呢！

又买了个小音响，放在小屋里比较合适。CD永远是一盘巴赫，小美对巴赫一点都没感觉，明天想着换贝多芬试试；磁带顺手放了一盘The Beatles，小美听到他们的歌就跳腾得更欢实，更不睡觉。后来，我们发现广播很不错，每天，在小美洗澡之后就把收音机打开。听着听着，竟然听出了很多乐趣。

有时候听英文广播，大约晚上十点半之后，英文广播会没有先兆地突然变成咿里哇啦的日本语，小美立刻觉得不对劲，四下扭头张望。有时候听music radio，老歌新歌，和十几年前在大学宿舍里听到的似乎一模一样，只是我身边多了个孩子，多了个男人――当年女生宿舍里可没男人。有的时候也听到卖药的节目，把电话打进直播间的大多是托儿吧？他们推销的是壮阳一类的药，男人对自己的症状描述很详细，女医生很负责地解答。晚上听到这种节目，真是好消遣！好娱乐！有时候听主持人用特别缓慢的语气讲述特别感人的故事，某天讲了斯诺克大师赛冠军保罗-亨特的故事，他因癌症去世了。我简直都听不下去，实在太难过。亨特又帅、又天才，他女儿到现在才满一周岁……

有的时候，有声音也是一种安静。小美不太吵人的时候，我和老王就躺在床上听广播，听着听着，小美揉眼睛、挠头发、抠耳朵――小样儿！你也有困的时候！慢慢地，小美睡着了，再慢慢地，老王也睡着了。看着十分相似的爷俩，大呼噜小呼噜，四脚八叉地睡得香甜，我心里漾起一大圈一小圈的幸福涟漪――女人其实很容易满足。

昨晚的广播里放了齐豫的一首歌，我不记得是哪一首了，你知道，齐豫的歌总是那样的动听，那样的悠扬……我恍恍惚惚觉得一首歌还没听完，为啥就天亮了呢？我躺在床上拼命琢磨“黑夜为何如此短暂”的诗化哲学，老王忙里忙外地拾掇他闺女，他大呼小叫地嚷嚷：“闺女！你好臭臭呀！”……王小美咧开嘴乐了，她又睡得很好，并且她即将长出上边的两个门牙――我闺女都快有四个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