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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时
第一次门铃响的时候，我对孩子们说：“猜猜谁来了？”楠楠说：“我的妈妈吧？”我摇摇头说：“不——，是——端端的妈妈……”话还没有说完，端端小声嘟囔道：“我还没玩儿够呢。”布波也说：“我不想让端端走。”
刚迎接完端端妈妈，楠楠的爸爸妈妈也到了，本以为楠楠会兴高采烈的说要走，因为是她主动让我给她妈妈打电话的，但是楠楠却说：“我也不想走，没玩儿够呢。”
不得不走的时候，布波坐在小桌边的地上，摆弄着玩具，假装在干别的事情；端端站在楼梯口哼哼唧唧，他妈妈说：“和小朋友分手，是心里很难过。”，最后端端找个理由说：“因为布波说我讨厌，我很生气。”，让妈妈抱着下楼了；楠楠那里也是恋恋不舍……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孩子的妈妈们尽量不动声色的安抚着孩子。像这样，大家都没有痛哭已经是很平静了。
送走客人，关上房门，我看见布波在那里抹眼泪。我走过去抱起他，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把脸靠在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上，抚着他的后背，眼睛有点酸酸的。布波在吸鼻涕……
这一切是多么的相像啊。孩子们每次周末一起共渡，都要经历这样一次曲终人散时的伤感，那种恋恋不舍，那种期望永远没有结束的永远永远的渴求。这一切和我当年又是多么的相像啊。妈妈们都说：“明天你们在幼儿园还会见面的。”孩子们依然不会因此而高兴起来，依然会伤感，依然会流泪，小小的内心依然会空空的，依然会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想刚才小朋友们如何的玩过。那是怎样的一种体验啊，对于习惯了“吃席散席”的成年人来说，孩子的那份忧愁，那份空虚，那份情意，不知不觉中已经远离我们太久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不为离散而惆怅伤神了。无论多丰美的宴席，无论多知己的人儿，聚时就已经知道会散，因为总是要上班，要打理孩子，还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等着你。这一切，在你聚的时候就让你牵挂，甚至在开始的时候就掐算结束的时间。有时候散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种和恋人携手散步，希望这路永无尽头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渴望；那种和三两好友小叙，缠缠绵绵，不忍离散，恨不能时间停止的心思；那种一帮人疯玩，闹中取静，静中内心喧嚣不止，直到身体倦了，精神依然亢奋，几乎要跳出驱壳就此永远了的状态……这一切之一切，好像都不复存在了。而一切之一切，在孩子们那里又重演着。
我坐在那里，搂抱着孩子那小小的身躯，用脸贴着他大大的头，眼泪荡啊荡。孩子，妈妈能感受到你的伤心。“好宝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曲终总是要人散的。妈妈知道你伤心。”我反复的说着这句话，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但我知道他很伤心，我知道他过不久会忘记这个悲伤，我知道下次他依然会伤感，我知道他也会有一天像我一样对曲终人散时和拉开序幕时不会有太多的敏感。我也知道那时他内心深处还会在某一瞬间，有着淡淡的忧伤。
“妈妈，为什么他们不能永远在我们家玩儿？”，是啊，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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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1-22 10:49: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