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_回龙观社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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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从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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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

感受到母亲对我的爱是与众不同的母爱是在上高中后。

因为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家里的经济状况一直比较乐观。可就在我初中毕业的那年因为一些意外，家里的经济出现了危机。这就给本不喜欢上学的我提供了说服父母我不再上学的理由。
当时父亲在外地打工，于是我跟母亲说我不想再上学了，母亲当然是反对我了，理由是我还太小，回家也不能帮她干活。于是我说村里其他人也是都最多初中毕业，我为什么就太小了，母亲说他们都比你身体好，他们能干重活，你却干不了。于是我又说家里又没有钱，不如让我跟谁谁谁去广东打工去，那些活轻。母亲说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用心呢，我尽量不让你干活是因为我认为一个人要小时候不干活，长大了也不用干活的（凡是农民都认为不干农活就是最幸福的事）。
那个暑假我们几乎每天都要花相当一部分时间想来说服对方，最后母亲把父亲给叫了回来。无可奈何的我只能同意继续去上高中。

就我的会考成绩是只能上最低档的高中的，低档到每年最多不到10人能考上大学。最后父亲打听到本市的L中学（市内第二，省重点）要对外区的生源招生50人，条件就是要考到他们学校组织的考试的前50名。
为了让父母无话可说（我铁定了考不上的），我只好步行10里路到那所学校去报了名，为期两天的报名时间第一天的中午报名人数就到了七百多。拿着721的考号我又开始了我的说服工作：有那么多的人参加考试（700*4人左右），只收50人，我又不是神仙。再说了，去了也考不上，还不如不去还能省一顿午饭钱。母亲说你名都报了，不去考就是浪费报名费了，你还是去吧，没考上我们又不会责怪你。

为了让父母彻底死心，我就真的去参加了那个残酷的考试。就考数学、物理、英语三科，第一科就是我最好的数学，可就是我学得最好的，在看完题目后我也不知所以了，只用了二十分钟我会做的就已经被我做完了。由于没有提前交卷的习惯，我就在考场上睡着了。
当然，并没有等我一觉醒来——监考老师在我刚趴下不久就将我叫醒了。觉得倍没面子的我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就一直这样稀里糊涂地又晕头转向地尽我所能地答题了。

1995年8月29日，又一个值得我记住的日子。
其实直到那天中午11点，我才想起那天是L中学公布考试成绩的日子。忘了它是因为早在两天前我就跟家人说了它的不重要，我曾经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去论证了我不可能考取L中学的事实，最后我们都同意了不用再走十几里路去看那个毫无意义的成绩了。

可就在中午11点时，就在烈日当空时，母亲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说没有亲眼看到我的成绩她是不会甘心的。很难想象当母亲在三张大大的红榜中、在众多不认识的字中找到我的名字时的心情。

其实据母亲后来说，她在看到我的名字时并没有敢高兴，在请人确定了那红榜不仅仅是成绩单，而是考取了的人的成绩单后，她又请人确定了我的名字和考号。尽管整个过程充满了传奇色彩，可我还是很不愿意地来到了L中学。

这是一个全封闭式管理的学校。这里的80%的学生都用“变态”二字来形容这里的领导和规章制度。后来我有一个同学有一个更为夸张的说法：她会因为在L中学待了三年而少活至少十岁。

对于我，它其实没有那么的恐怖，这也许是我的性格使然：只要是规定，我就执行；只要是命令，我就照办。
我唯一不习惯的就是这里常年没有假期，这样我就不能常常回家了。我想家，并不只是想念母亲，还有家里的陈设，家乡的人与事。这些思念我没有好意思跟母亲说，可是后来母亲的一些行为表明她知道我的心思。
母亲几乎每周都要来看我，跟我聊聊家里的人和事，我再跟她讲讲学校的见闻。我和母亲的故事绝大多数都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

在经过三位重点班的班主任抓阄之后，我被分到了一班。因为初中时的懒散，在第一天早晨我就迟到了，更为糟糕的还是被校长给抓住了。
“你哪个班的？”绝对的面无表情的校长问。
“高一一班。”同样的面无表情，可我还多了小心翼翼。
“缴了多少的高价？”
“没有。”
“那是哪个关系户？”
“也没有。”
“你这样的人也能考进L中学的重点班，那我们的门槛也未免太低了点吧！”
“……”我无语。

最后班主任来把我领回到了教室。
班主任王老师并没有像校长那样当众让我难堪，而他之所以没有那样做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L中学重点班的班主任。这样说他并非我瞧不起他，而是因为-----
前面我说了我们重点班是通过抓阄来分班的。我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运气不错，当时第一名、第二名和第四名都被他抓到我们班来了，可到了学生报名时他发现这三个人都到了三班。由于种种原因，他就这样一天也没有当过我们的班主任，但是他仍然教我们的数学，仍然是我们的梁老师。其他的许多人也如他一样，尽管学校领导去请了，也没有人愿意来我们一班了。最后王老师就成了我们的班主任。

而王老师来到我们班也不是因为他真的想当救世主，只是他没有其他人的那种勇气，他不敢说不。优柔寡断是他的最大特点。

真正开始上课后我才知道了校长给我说最后一句话的理由――我离那些从L中学初中班升上来的人差距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在第一次中期考试时不知所措的我又只能在考场上睡觉了。
那可以说是我在此以前参加过的最为隆重的考试了。不同年级的人交叉排座，每个座位前后左右之间的间距都保持2m。这样子教室肯定是不够用的，于是考场就在篮球场足球场上。我的座位就在跑道旁的法国梧桐下面，十一月的L中学，雾特别浓，露水从树叶上不停的往下滴，打湿了我几乎一道题都不会答的卷子，除了睡觉我几乎没有选择。
为期两天的考试我已经不记得是怎样度过的。L中学的老师加班加点，成绩在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全都下来了。150分的题，我数学53，这样的一个数字我没有理由忘记它。它不止是我的学号，而且打破了我数学从来没有不及格的记录。

我记住它，可我并不难过，因为我其实不那么想上学。母亲说她也不难过，母亲说送我来读书并不是让我来争名次的，也不是要我一定要考上大学的。母亲说只要我不再像她一样是文盲就行了。母亲还说只要我安安心心的读完高中，我就爱干什么干什么了。

没有压力的我于是每早在起床铃响后起床，每晚熄灯铃响后睡觉。过着忙碌但不紧张、一成不变但也不枯燥无味的日子。

母亲一般会选择在中午我下课前来学校看我，然后我们总会到校外的小饭店要上两个小菜。饭后我们有时逛街买点我的生活用品，有时就到嘉陵江边转转。如果离上课时间还早的话，我们就拿出我用两元钱买来的两个小竹凳坐到寝室外的阳台上聊天。

这样没有到一学期的时间，我就完全习惯了L中学的全封闭式的生活。可是，我也随之习惯了母亲的来访。我甚至在母亲每次来看我前的整个上午都会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尽管这之前母亲并没有告知我她会什么时候来学校。

每到我有那种感觉的时候，我总是会在下课铃响后第一个冲出教室。每次我都没有失望过，我一出教室就能看到母亲远远地站在楼下往我们教室里望。我想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第一学期的期末，因为天太冷了，我们没有到操场上考试。但是我们的考号却是按上次期中考试的名次排的。我们跟高二的交叉坐，一个教室各15人，我被排到了第十二考室。
考完试的那天下午，我在语文教研室找到了王老师跟他请假一个晚上的晚自习和一个早晨的早自习，我说想回家看看。起初他是怎么都不同意，可在我的再三请求下，他也就没有原则的同意了。步行两个小时后我回到了久违的家中，我跟母亲聊到了深夜，可我们谁也没去谈论关于考试的事。

尽管我们起了一个大早，可我还是迟到了第二天上午的第一堂课。在经过同桌身后时，我听到了一个很小的声音：理科状元。
下课后我才从同桌嘴里知道我这次的考试数理化三科考了年级第一。可要是合上英语和语文什么的，即使是在班上我也只能在前五之外。
当然，我没有因为第一而兴奋，也没有因为第五之后而感到自己还需努力。因为从来就不曾努力的我感觉不到第一的来之不易，也许这就是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感和成就感吧。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因为我不知该怎么来解释这次意外事故。

春节回家后才知道其实母亲早就知道了我的成绩了――L中学的习惯就是每学期的成绩单和名次表都要寄给家长，当然，这些都是我们学生不知道的。
母亲后来给我讲了她第一次收到那封信时的情况。
由于不认识字，母亲在拿到信的第一时间是不知道信是谁写的，偌大的牛皮信封里好像什么都没有，翻了半天的母亲最后从信封里找到了一个小纸条（很像我们现在的工资条）。在邻居的帮助下母亲悬着的心终于才放下了。
很显然母亲看到我的满分后很高兴，虽然她没有说。最后我却很残忍地告诉母亲我们每科的满分都是150（其实满分是100）。仍然我没有看出母亲的失望或难过，但是她要是知道我在骗她的话，我不知道母亲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也是在那个春节，我参加了一个邻居（以前的小学同学）的婚礼。在领着新娘来敬酒时，我才发现新娘的肚子有点隆起。
“这是二伯家的二姐。”新郎这样将我介绍给了新娘。
“啊？二女子比果娃子还大啊？别人都要当爸爸了，你还在读书？！”
“女孩子反正要嫁人的，别读了，省得你老爸老妈这么辛苦。”
“就是，别人×××（我的一个堂妹）都往家里寄钱了。”
“别人命好啊，能挣钱。我们家二女子就是不要钱帮别人干活，也没有人要她干啊。她就只有读书了，你们看她还能干什么呢？”母亲跟那些人这样说。
回家后我又跟母亲说不想读了，母亲同样地叫我混完高中再说。

其实时间是很好混的。不知不觉，一学期又过完了。在考试前一天的晚上班里组织大扫除，平时被管的太严的几个男生开始抓住机会打闹起来。全班都跟着沸腾起来了。接着我的课桌倒下了，再接着全班又都安静了，只有我的哭声――我课桌的整个重心落在了我左脚大拇趾上。

自我上学以来的第一次哭就在那晚发生的。
那个年龄的我们怕意外，所以我哭了；那个年龄的我们也怕责任，所以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推翻了桌子。
在扶我去校医务室的路上，几个男生你怪我、我怪你令我很是生气，加上也没有血流出来，于是我选择了不包扎脚趾。
由于第二天要考试，下晚自习后我们就都早早地上床睡觉。可是天太热了，可怕的热让大家都睡不着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寝室里摇扇子的声音没有了，可我的脚却开始了钻心的疼，不敢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室友，所以我的呻吟声都是往肚里咽的。脚疼的人心慌，心慌得让人觉得可怕。我怕我就此死去，于是我一晚都没有敢合眼。
在同学的搀扶下，我走进了一考室开始考试。可时间刚过一半时，那可恶的疼又来了。我想我可能要残废了，那我的母亲接下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啊？带着一个不能自理的残废人……….想到这些，我就在考场上大哭起来。

后来监考老师联系到我们班主任，再后来我被送到了外面的医院里，接着我被告知整个趾甲需要拔掉。再回到学校时我刚好能赶上下午的考试。
那次考试完后学校没有接着补课，而是选择了先放两天假再开始暑期补课。寝室的同学都高兴地回家去了后，我一个人又在寝室里伤心的哭了，为我不知怎样才能走到厕所去而哭、为我不知怎样才能买来吃的而哭。最后我竟然哭着睡着了。

后来我做了个梦，梦到母亲对我说：女儿，妈妈来接你回家了。接着我被一阵敲门声闹醒了，开门一看才知道原来这不是梦。
母亲说她这几天一直心里不踏实，就过来看看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在路上碰到我们一个同学才知道我们今天要放假，到校门口时才知道我的脚受伤了。由于没办法带我回家，母亲在学校陪了我两天。
我的左脚几天来从没有接触过地面，早就僵硬了。母亲帮我按摩左腿，鼓励我要练习走路。那两天，我的进步很大。

不知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因为学习的压力太大了，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总是患得患失，夜里常常睡不着觉。身体状况也随之变的糟糕起来了，于是我没有逃脱秋天来临的流感。
在患上流感的第三天中午，母亲就来看我了，还没有走到寝室的门口，母亲就问阳台上的我的室友我是不是生病了，她说她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我病的很厉害。
最后我笑母亲迷信，可她却很严肃地跟我说：儿是娘身上的肉啊，身上的哪块肉疼了有谁会不知道呢？

母亲就是这样常常的让我觉得不解：一个普通的农妇，一个没有上过一天学的穷山沟里的农妇。为何能有如此广阔的胸怀，细腻的情感，精辟的言词。她经常是不仅能知道我心里所想，而且能理解我自己都认为莫名其妙的想法。

我的失眠症状在感冒好之后就更为严重了。我没有敢将这样的情况跟母亲讲，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有一天母亲却提着一袋中药来看我，说是给我调节调节的，说我睡眠不好影响身体。
一个疗程的药还没有吃完母亲就又来了。那天在教室的阳台上看到母亲后，我飞跑着下了楼：“妈妈，我们今天出去吃饭让我点菜啊！”
“你等一会，你们王老师在哪里啊？你带我去见见他。”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那天来是要给我请假，她要陪我去散散心，她说她把换洗的衣服都带来了，我强忍着泪水说你走了，那家里谁看着啊。最后我们相互做出了让步：请一天半的假，下午去市里的医院给我检查一下，晚上住在市里的表姨家里，第二天就玩一天。
在医院里排队的时候，我竟毫无缘由地大哭起来。靠在母亲的肩上，不顾旁人的眼光，我哭着叫着要离开那个阴森可怕的地方。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母亲没有说一句话就带着我出来了。母亲说我应该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去了表姨家里。走出医院就状况好转的我在躺到床上后又想哭了，母亲说你哭吧，想哭就哭，妈妈陪你，表姨也不是外人。
没有顾忌的我就在床上抱着母亲放声大哭了半个多小时，在此期间有邻居过来问出了什么事，我听到了但我没有停止，直到我累得睡着了。醒来后我们吃晚饭，然后去逛夜市，我们一路说笑，谁也没有提起下午的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就说要回学校了，我算了下，我们俩出去玩一天至少得花十几二十元呢。看到我的状态，母亲也同意我的建议。在长途车站与母亲分手时，我将一张卡片递给了母亲，可羞于表达情感的我最终还是没有将卡片上的内容亲口说给母亲。
那是一张生日卡片，一张我亲自为母亲准备的生日卡片。上面除了各种花草的标本外，我还用彩笔写下了我的心里话：妈妈，我爱您！

班主任王老师的懦弱与优柔寡断在我们的高中生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了明显的反映。
那天数学课结束前，梁老师对我们说：梁老师对不起你们！对你们的现状，梁老师只有心痛，没有后悔，梁老师从一年半前放弃你们的班主任职务起就放弃了自己，但梁老师没有放弃你们，你们也不能放弃自己。
原来，因为我们班的课堂纪律不好，各科任课老师都向学校领导反映不愿再给我们上课了。其他了解我们情况的老师也不愿接手我们班，我们被告知我们成了没有人要的野孩子了。最后经协商，科任老师一个不变，给我们换一个能压住我们的班主任。

我们翘首企盼了三天，新的班主任都迟迟不肯露面。有人开始耐不住了，在上晚自习时起身离开了教室，一个、两个...，在会离开的人都走了后，教室的门口站了个手握榔头的人。最后，只要当时没有人的桌椅均被请出了教室，被砸了个稀烂。
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讲台的右边都有一副课桌椅和该桌椅的主人－－他们都是上课讲话被请上去的，在找到接班人后才能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新班主任的几把旺火让任课老师们很是安慰，课堂秩序也好了很多，可是我们都不喜欢那个粗鲁的野蛮人。即使有家长同去，除非生病住院，任何人都别想请到半小时的假。我们在承认他作为L中学的班主任的正常的同时，也不得不为他的不近人情而气愤。

“胡老师，我就请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的假，您就同意了吧！我真的很想回家去看看。”
“凡是请假都不行，不管是什么时候。”
“我妈妈明明是昨天要来的，可她却没有来。”
“你怎么就说她昨天要来了。”
“我怕家里出什么事。”不能说母亲要来只是我的感觉，更不能告诉他我昨天上午上课的时候又有了母亲每次来临前的我的特殊的感觉，我于是这样说。
“出事也轮不上你帮忙，你回教室去吧。”

在闷闷不乐地走出语文教研室时，我被刘老师叫到了化学教研室。刘老师，一位对L中学有着绝对影响的老人，对我讲了以下的一段话。不明白这些话究竟给了我什么启迪，我只是很清楚地记住了它们。
“人啊，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经历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尽管我们都不愿意。但是我们除了接受又还有什么办法呢？接受，习惯，再把握住现有的，珍惜现有的，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假终究是没有请到，不过第二天母亲来了，我的心于是也就放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在我不关心名次的时候，我的成绩直线上升，于是同学认识了我，老师认识了我，于是在每次排名次时，我的名字就常常被他们挂在嘴边。于是我就不得不关注这个让我被别人关注的名次，也于是，我的名次开始下降了。接着于是，所有老师找我谈话了。

有人叫我别谈恋爱（我的确没有）；有人叫我别骄傲（我根本不会）；有人叫我别松懈（我无所谓松懈与否）。但是没有人叫我别在乎名次，而这才是我的症结所在。我曾试着努力调整我的心态，可越是努力我就越紧张它，越紧张它它就越是降的厉害。
后来在母亲的帮助下，我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重新拥有了一颗平常心。那之后的我深刻地体会到了心态的重要性。

自我上高中后，家里的经济状况就愈来愈糟糕了。父亲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为了能每月给我提供并不算多的生活费，母亲不得不去找了份保姆的工作。

这样一来，母亲就不能经常来学校陪我了。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毕竟学习占去了我的绝大多数时间。
那是一个周六的上午，最后一节课时，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好久不曾有过的感觉，可最后我还是说服了自己母亲没有时间来看我的。尽管如此，下课后我还是第一个冲出了教室，站在五楼的阳台上，我真的就看见了母亲的身影。
目光没有离开过母亲所在地，嘴里不停地大叫着“妈妈”，我冲下了楼。我分明看见母亲在楼梯口寻找我，可直到我走到她的身边，连叫了两声母亲才回过头来。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母亲老了！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家，母亲竟过早地老了；为了我的学费，母亲的思维过早地迟钝了。
母亲没有给我说她在别人家里的情况，只是不停地跟我说有文化的好处，这样我要退学的话就始终没有说出口。

两个月后母亲重新回到了家中，自己做起了卖烟草的小生意，因为没有本钱去镇上租房子，母亲只好每天背着烟草来来回回奔走。情况好时一天也能挣好几元。后来我才知道，就这么点利润也是在没有买饭吃没有买水喝的情况下省下来的。

我没有一个能被激励的性格，所以我除了心痛，并没有从此要更加努力地学习的想法。我依旧不紧不慢地学习，依旧在可能的时候要请假回家。

五一到了，可学校决定要晚些时候再放我们三天假。很后悔上次跟母亲说我们5月1日肯定放假的话，不能在5.1看到我回家，也不知她会怎么担心。
提心吊胆上了三天课，终于可以回家了，很高兴。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寝室后我就开始出发回家了。
先是从学校到嘉陵江码头，步行10分钟，然后坐船20分钟。最后是步行70分钟就能到家了。一路上我很高兴，尽管在最后太阳出来了，很热很热。

可就在大概差20分钟就要到家时，我碰到了村里的一个邻居，她说我的母亲刚刚才在附近的一个小店里和她分手，母亲现在正在去我们学校的路上，打算去学校看我。当然，母亲也不知我们现在已经放假了。我问她她们具体分手多久了，
她说不久，说不定你去追很快就能追上呢。于是我转身往回跑，边跑边喊，可是没有听到任何回音。新买的凉鞋磨破了我的脚，可我没有顾上那些了，我越跑越快速，越喊越大声，也越来越觉得要是我不去把母亲追回来，就可能再也看不见她了（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想）。但不管我跑多快，就是追不上母亲。路旁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我，以为我是被母亲抛弃了的孩子。我边跑边解释，边解释边哭，在大家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就劝我先回家，说是母亲到学校后就自然会知道情况，自然会回家的。其实事情本来应该这样，可当时我就一根筋地认为我必须要追到母亲。

后来我在路上碰到了我的一个同学，他说他在前面不远处遇到了我的母亲，母亲也知道我们放假的事了，只是说要到前面的镇上去买点东西。那是一个只有一条街的小镇，要在那里找到母亲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于是我就慢慢地向镇上走去。慢下来后我才发现，我的脚底已经磨出血了，脚疼的要命。
在街中央我看到了母亲，不知为什么我在激动地叫了一声“妈妈”后竟然是满腔的怨恨与委屈。于是我又一次在众人面前哭了。母亲于是责怪我：“这傻丫头，谁叫你要来找我呢？妈妈找不到你自然就会回家了。这么热的天，真是的！”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语气却是有掩盖不住的幸福感。

终于，我要迎来我的解放日了——高考即将来临! 三年的高中生涯就要结束了，可我，却不知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它。确切地说，我不想参加这样的考试，我不想再上学了。我清楚地知道大学对于我这样一个农村孩子的意义有多么深远，但我更能清楚的知道那巨额的学费对于我们家的意义。之所以说难以面对，是因为我知道我的父母虽然嘴上一直在说能不能上大学并不重要，但是他们对我上大学的希望是非常的大的，他们不说只是不想给我负担与压力。

母亲又一次来到了我们学校，她看出了我的情绪不怎么好，可她只是以为我是担心高考，紧张高考。于是她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轻松地面对考试吧。想想考初中时，我们都没有想过你能考那么好呢；还有考L中学时，就连你自己都肯定考不上的，结果还不是考进来了。所以啊，你就别想你平时的状态怎么样了，相信只要是在关键的考场上，你总能够超常发挥的！再说了，即使考不好，我跟你爸又不会批你。”

母亲的话明显的对我还是抱有希望的，我又能怎么样呢，顺其自然吧！到市里参加考试之前，我跟母亲再三强调叫他们谁也别去看我考试.

两天半的考试我是稀里糊涂就过去了，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每一科考完我就忘了我做过什么题，更是记不住我的答案了。有时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一道题也没有做，要不就是所有的题都看错了，否则怎么会什么也记不住了呢？尽管这样，我依旧没有紧张。

最后那天上午，交完卷我就急着朝宾馆走去，我想快点回家。在考场学校的门口，我却意外地看见了母亲。一见我，母亲就先解释了：你是说考试时别来看你，现在你考完了，还有我也不是来看你的，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们回家，我们天天在家里玩，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提到考试的事。

2007-12-27 17:2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