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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四顾心茫然
机场回家的路上，小芳问我：“你觉得到兰州是回家，还是回到北京是回家？”这个问题一时间问住了我，沉思几秒钟之后，我回答她：“似乎现在对我来说，兰州不是回家，北京也不是回家。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家究竟在哪里。”
是啊，家究竟在哪里呢？一直固执地坚持兰州是我的家乡，可现在那里竟然给我如此强烈的陌生感。陌生的宽阔街道、陌生的高楼林立、陌生的繁华灯火、陌生的夜色迷离。爸妈都在北京，家里空无一人，回兰州出差还要住在宾馆，哪里会有回家的感觉与心情？而北京，尽管在这里生活了13年，嫁为人妇、生儿育女，我却始终无法将自己真正地融入这里，无法在内心深处将它定义为家，无法体会到回家的塌实安定。
真的，我不知道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突然感到异常茫然，突然意识到，在生命的行程中，我永远只是个孤独的旅人，无论身在何方，我都无法抛却独在异乡的漂泊心情。
初夏时节，在兰州的日子，却犹如秋季般凉爽宜人。昨天上午睁开眼睛已近9点，下午3点航班返回北京。上网游荡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什么难舍的牵挂，让我无比眷恋不忍离去。于是去街边漫步，感受家乡久违的气息。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漫无目的。突然想起自己未了的心愿，重回我阔别17年的中学校园——看看楼顶大平台，是否还有曾经少年驻足的身影？看看美丽的丁香树，是否一如从前香飘四溢？
于是打电话给老王：“在上班吗？陪我去学校看看吧，楼顶大平台！”老王爽快地答应。挂断电话，我随手拦下路过的车，直奔学校而去。拓宽的马路、崭新的教学楼、宏伟的校门，“兰州大学附属中学”几个大字赫然镌刻着。多么亲切却又多么陌生！我问司机：“是这里吗？你确定？”司机惊诧地看着我，肯定地说：“当然是！”
伫立在校门前，凝神望去，思绪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曾经。我努力平静心情，回想当年的情景，却发现记忆的长河已然片片斑驳、不复清晰。离开17年了，心目中的校园依然是陪伴我走过青春年代、留给我无数美好向往与青涩回忆的心灵圣地。而如今，经历了岁月的变迁，校园已不复当年的简陋平凡，就如同我已不复当年的浪漫纯情。
走进教学楼，满怀期待无比虔诚地一步步上去。这座曾经是4层的教学楼已新建为6层，楼体整个加宽，占用了当年芳香怡人的林荫。我亲爱的校园啊，那让我流连忘返的楼顶大平台早已不见了踪影，那让我魂牵梦萦的忧郁的丁香花永远成为了回忆。
站在操场边上，正是上午中间休息时间，看翩翩少年快乐嬉戏无忧无虑。健身器械、球类运动，青春的激情奔放律动、飞扬绚丽。这缤纷多彩的少年时光啊，谱写着人生最动人的一段旋律。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喧闹的校园顷刻间恢复了宁静。我轻轻徘徊在4楼楼道里——那里曾经坐落着高三二班，我的班级。楼道里静的仿佛听得见心跳和呼吸，只有老师悠扬的讲课声在耳边回应。
接到老王的电话时，我正伫立在操场边上看两个班级一同上体育课，欣赏年轻帅气的体育老师示范着打排球的姿势。老王问：“在哪儿呢？”我说：“上楼梯，再下楼梯，我就在操场上，我看见了你！”老王走过来，站在我的身边，依然矜持。我说：“教学楼新建了，没有了楼顶大平台。”老王说：“是吗？变化真大。我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天！那一瞬间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就在兰州，离的这么近，竟然18年来从没有回来看过。这里不是也留下了他难忘的心事，还有校门口孤独离去的小女生的背影？
和老王一同站在操场边上，继续看孩子们上体育课。不远处，几十名女生在学交谊舞，姑娘们两两一组，整齐排列着，等候音乐伴奏。音乐响起，旋律多么忧伤多么熟悉！我仔细听去，才发现那竟然是苏联歌曲《山楂树》。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在远处闪着光。列车飞快地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两个青年等我在山楂树两旁。当那嘹亮的汽笛声刚刚停息，我就沿着小路向树下走去。轻风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树下，吹乱了青年钳工和锻工的头发。哦，那茂密的山楂树白花开满枝头，哦，你可爱的山楂树为何要发愁？。。。”
我静静地听着，专注地看着可爱的姑娘们随着音乐翩然舞动。那个美丽的场景让我深深陶醉、着迷，让我的眼睛不由得湿润。。。
与老王并肩沿着操场走了一圈，曾经诺大的操场似乎比从前小了许多，当年那两棵寂寞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挺拔屹立。又一同上了教学楼4楼，寻访当年留下的足迹。那时，老王的教室在西边，我的教室在东边。他总是站在西边大平台上，注视着校门的方向，看着他心爱的小姑娘放学回家。我总是站在东边大平台上，注视着操场的方向，看着我暗恋的男孩儿奔跑在足球场上。如今，平台早已不复存在，只能站在楼道的窗边，回忆当年的心情与梦想。
操场比以前小了，4楼比以前矮了，连校门口走到大马路的距离仿佛也比以前近了许多。是不是成年后的距离感会与少年时有很大的差别？为什么曾经的遥远竟是如此之近？可又是为什么，心与心却依然保持着距离、不肯靠近？
去了黄河边，平沙落雁，那是我当年最喜欢去的地方。可惜那里已完全没有了记忆中的景象。站在黄河边，LD打电话给我，就要出发。
赶回宾馆，上机场，回北京。临走时，我是那样的不舍，那样的心存眷恋与遗憾。北京很热，火热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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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21 09:38: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