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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0日，为了庆祝“六一”和祝贺日日新新址落成，日日新学堂演出了孩子们演出的英语实验戏剧《石头汤》，该戏的导演、日日新英语老师邵蕊记录了排戏的点点滴滴和她的感悟。转发在此，与各位分享。需要声明，此文为邵老师原创。
《石头汤》——我们的第一出剧
那些片段 瞬间 感动和感悟的记录
邵 蕊
5月13日 星期三
为了庆祝“六一”和祝贺日日新新址落成，日日新学堂计划搞一个比较大型的活动，展示一下日日新的教学成果。我带日日新的英语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和大车他们商量，计划排一个小的英语戏剧，剧目定位《石头汤》。大车希望把英语戏剧和学堂的特色课结合起来，糅到一起，排成一个实验性的戏剧。
今天下午，和各班老师开了戏剧编排碰头会。刚开始心中有点不确定，一出完整的英文喜剧，加上那些经典诵读、武术等项目，会不会显得不伦不类，出来的效果会是怎样呢？但会上大家的集思广益、奇思妙想让我固化的思维框架一次次被打开，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学习的过程不就是将不同的元素整合的过程么？当教学不再是老师将已经头脑中已制定的计划或图景让学生实现，而是与学生共同学习，开启和突破，那才是真正的教学相长吧，也许那就实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我已经在开始期待与孩子创造这出戏的过程了。
在课堂上依然照旧教授英语大纲内容，只留了一半的时间来做戏剧的部分，但深深感受到，这种没有确定角色的集体排练的方式虽然能让孩子更深入地感受戏剧的内容和每个人物，但在这段短促的时间里，并不适合。大车的说法是，戏剧的集中式的排练是最好的学习途径，我担心这对孩子们的压力太大。大车说，所以这种排演不是长期的，回想我们自己小时候，自己要演一个角色时的欢欣和期待，短期的有强度排练也是很好的学习过程。我心想，有一定的道理，那就这样吧，每个孩子有自己固定的台词，课堂上开始一对一的练习，又能借此机会帮助孩子的发音，强化英语的记忆，又能节省排练时间。
跟二年级孩子用踏步子的韵律来学习《石头汤》里士兵赶路时的主题歌，孩子们明显要比坐在椅子上更进入状态，歌曲学习的也更快了。看来那句话说的没错，对于孩子来说，身体动时，脑子才在动。
让一年级孩子挑选完角色后，孩子们入戏的速度让我惊讶！记得有一次，当我分配了角色后，正在讲解各个角色的特点时，突然小腿上一阵痛感，条件反射的惊叫一声，低头一看，小琦趴在我腿边咬了一口，那一刻，明显的感觉到一阵火从自己心底升起，即将爆发，就在这时，悠悠说：“小琦是我的小狗。”这时我看到小琦果然还是一只小狗的样子趴在地上，抬起头无辜地看着我，像犯了错的小狗在等待主人的训斥。我心里的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反而对孩子入戏之快忍俊不禁。孩子不仅是入戏，更是进入了一只小狗的鲜活生活啊。
5月18日 星期一
在课堂上跟孩子们一起探索农夫们在村庄如何工作，听到从战场归来的士兵到来时的惊恐，孩子们很容易进入到这种平…静和紧张之间的转换，并且不亦乐乎。集体排演过后，开始跟个别孩子们进行一对一的单词熟悉，其他的孩子根据自己的理解绘画士兵和村庄的样子，孩子们的绘画不拘一格，多姿多彩，下课后都迫不及待地拿给我看他们自己心目中的村庄和自己住的房屋、菜园、商店……跟孩子们熟悉台词时，他们的配合程度让我惊讶，对于老师带来的台词和配合的夸张动作都快乐地尝试着。
扬扬和皮皮有个共同的特点，给他俩教台词时，我说了前半句，他俩就都恨不得马上将整句都说完。而且两个小家伙每次都鼓足了底气说话，精气神特别足，他们平时在英语圆圈活动中也是声音最洪亮的孩子。皮皮说台词时鼓足了整个身体的劲儿，而且自信饱满，表情生动，每次看到都让我喜不自禁。记得今天看到他把身上的衬衣从后面拉起盖在头上，对着学堂的玻璃门摇头晃脑甩屁股，真让我觉得这个孩子是个天生的演员。
文文在一次次的表演书生时，已经能从畏畏缩缩的动作，到手臂伸直到头顶的夸张姿态，声音也能更自如地放出来。他表演完后一副自己都惊讶的满足表情，让我又一次感受到戏剧的力量。作为士兵的小宇台词比较多，每次想起小宇跟我说台词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心里就很不好受。对于“密集型的排练也是很好的学习方式”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实际操作中发现，孩子的确在承受着压力，但令我欣慰的是，这群孩子对于压力的反应不是不合作或抱怨，而是更积极地应对。我在想，是否因为这群孩子习武，所以身上有种同龄人少有的韧劲和习武之人不屈不挠的作风？此刻，对于日日新学堂开设武术课也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5月21日 星期四
今天全天在学校，也许因为感觉到了一些压力，在跟孩子排戏时，情绪有些急躁，在排演中，有不耐烦的那一刻，感觉自己跳出了身体之外，在看此刻发火或表情严厉的自己，觉知到后，就有了一丝定力出来，那股想要发作的气便慢慢消散了。当回顾这一天与孩子的工作时，想到如果我变成孩子，站在他们中间，面前的这个成人叽哩哇啦的说话，突然点出我的名字，然后没收我心爱的宝剑，或投来指责的表情，或突然声音高出八分贝的命令，我心里会经历怎么样的历程？每每这时，就会对自己说，过而改之！明天我要做得更好！当我在课上或课后又接触到孩子那纯真善良的表情，和永远不计较老师过失的绝对宽容，都会为我带来巨大的内心谴责和随后的自省和感恩。当孩子无条件的信任、服从和仰视我们成人的时候，最是这样的品质值得我们仰视啊！孩子，感谢你引领着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小妍这周只要见到我，第一句话肯定她的台词。说完不忘侧着脑袋满怀期待地问：“老师，我说的对么？”我确信地点点头，她就快活地蹦蹦跳跳地去玩了，留给我的是心上的一缕清香。
5月25日 星期一 第一次连排
士兵们拿到剑后，兴奋得到处挥舞追打，最初还犹豫是否当士兵的他们此刻已经俨然在战场上生龙活虎地战斗了。孩子穿上戏服，一下子就有了状态，虽然他们只要聚在一起就忍不住唧唧喳喳，但看到他们在自己的角色里的投入和高兴劲儿，也就不愿指责孩子的天性。好在，孩子们在平时英语课上养成的习惯，无论当时多么嘈杂，只要一听到我的歌声或有韵律的拍手就聚拢过来，安静下来聆听。其实，在嘈杂的环境中，老师扯着嗓子喊，只会让当时的环境更加浮躁，相反，如果轻轻的哼唱，或开始拍手，就会发现，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来。当然，老师当时内心的宁静和对孩子的信任是很关键的因素。
花园里的大花盆用来当煮石头汤的锅，锅一上来，男孩女孩就把头钻到了锅里，似乎里面有一个广阔的奇妙世界。孩子的玩耍是随时随地的，一种东西能够探索出无穷无尽的玩法。看着孩子投入地玩耍，真不忍心用排戏的理由将他们拉出自己的游戏世界，好在孩子的探索永不会枯竭，完成了排戏，他们又快活无比地回到自己的游戏世界。
“铁匠”皮皮在自己的打铁炉边辛勤地工作着，就如同这是一件千真万确的工作。“鞋匠”丁丁也将自己的球鞋套在石老师做的修鞋架上，一板一眼地敲敲钉钉。小琦最投入，已经完全入戏，排演完后依然俨然一个小木匠，一脚踩在小凳上，锯着自己的木条，让我乐不可支。这个孩子像一只永远在探索和运动中的小猴子，记得在序曲中的合唱中，所有的孩子都将敲击的木棍放于脚边，只有小琦将木棍踩在脚下。这样的孩子总将同一样事物用多种不同的角度来探索，那么对世界的感知毫无疑问也更加丰富多彩，不是么？
在排演过程中，深感到让这个年龄的孩子演出复杂的人物表情和心理状态确非易事，如果用 华德福教育理念来解读，九岁之前的孩子还未与外在世界融为一体，虽然也有内心生活，但对自己内在世界并没有清晰的自我意识。因此去体会另一个人内心的感受并模仿表演出来是超乎这个年龄孩子的能力的，但让这群孩子去模仿动物、植物和有鲜明特点的造型却是他们很擅长的。如果这群孩子长到了四五六年级，再与一二年级的小朋友共同排一出剧情复杂、人物丰富的大戏，那可真是令人期待的一件事儿！
关于道具——戏剧一定深深的根植于生活
石老师听了我的剧情解释后，三下五除二就做了几个道具出来，如老农民的烟袋、鞋匠修鞋的架子。最让我开眼界的还是石老师为打铁匠做的炉子、铁钳子和铁片，让我深深感到石老师对于生活深刻的观察和理解，对于劳动场合的深入观察。舞台上，孩子们村庄的劳动场景因这些生动的道具一下子丰富鲜活起来。我越来越理解孩子对石老师的爱和尊重是多么的真实。石头说自己没有牛来拉，石老师轻松地说，这好办。下午放学后，就看到石老师在图书馆在一大硬纸板上涂画着，走近一看，是一头生动的中国牛！！我不禁赞叹说：“石老师，您太有创意，太有生活啦！”石老师笑笑说：“唉，时间仓促，要是有足够的时间让孩子们亲手制作自己的道具，他们一定更能融入戏剧呢！” 旦旦说：“邵老师，我想自己做一把剑！”然后就自己有板有眼地开始锯木头了。我也感觉到，如果有充分的时间，让每个孩子自己亲手制作自己的道具，那么他们对于角色的感受便更加深入。当我问到甜甜是雕刻家，需要在道具上做怎样的准备，石老师说：“找红土，让孩子自己做一个雕塑，然后在上面敲敲凿凿做修改。”这让我一下从让甜甜拿只铁锤傻乎乎地做样子的山穷水尽来到了更加生动又生活的柳暗花明。
张生老师用中午休息的时间为三个士兵做了三把宝剑，大小形状都有差别，正好配合三个士兵体型的不同。拿在手中，才发现连剑柄刻出的纹路都不一样。我暗暗佩服张生老师不动声色的周到细心。孩子身边有这样的一位成人，在扎扎实实地为这座校园与大地，与花草，与门窗，与墙壁工作着，虽在课堂之外，但也为孩子呈现了最好的课堂和生活的本源——那就是，实在的、用心的、艺术的工作！
今天，小宇妈妈、心悦妈妈、果朵妈妈和飞飞妈妈来帮忙，一上午的时间就把孩子的二十几套戏服一并搞定!有这些妈妈们的支持和配合，也让我们和孩子的工作增添了很多信心和力量呢！
心悦在拍完戏后，一个人在我们留下的场景中，像快乐的精灵一样穿梭，抚摸、玩耍着哥哥姐姐们的道具，自言自语地说：“一个一个藏在山洞中。”，没有去打扰她。她离开后，我发现原来她把玩具都藏在了滑滑梯下面，这让我想到，孩子对于自然界的感受，他们对于山洞的感觉，这种蕴藏宝藏的私密的空间，让自己自由自在的场所，每个孩子在自己的童年都需要拥有一处。
5月27日 星期三
今天是最后一天彩排，从上午九点就开始，因为这台戏是孩子们各项学习成果的一个综合展示，除了幼儿园学前班的孩子，在不同的板块中，每个孩子都承担着两三个不同的角色，在一上午的排练中，孩子们又唱歌，又武术，又诵经，又劳动，还要融入英语场景，让我惊喜而欣慰的是，当台上的孩子们在表演时，其他的孩子都在安安静静地看着，这种动静结合的互动让我感到戏剧在孩子的成长中发挥的作用：如对他人的认知，练习观察与等待，既学习表达也懂得聆听，在团体的互动中定位自我，感知他人，实践人之所以为人特有的品质。
当我在跟一个孩子熟悉台词的时候，经常会有另一个孩子在旁边一字不差地将那句台词说出来。我刚开始很惊讶，后来发觉这就是团队的力量，环境的渗透。在排演中，孩子们不仅要记住自己的表演和台词，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在团队中的位置，什么时候说，在谁之后说，小耳朵们自然竖了起来，听同伴们说着什么，这不正是最好的耳音和聆听的练习么？加上孩子模仿的天性，在戏剧中学到的已经超过了自己角色所需要的几句台词。
让我感动的是，在将近三小时的彩排的中，孩子们没有一句抱怨，只有快到十二点时，有几个孩子才可怜巴巴地跟我说：“邵蕊老师，肚子好饿。”我才意识到，孩子一早上又蹦又跳的，肯定比平时饿得快啊。“好，我们再最后唱一遍《欢乐颂》就吃饭咯！”孩子们再次站在舞台，认真地唱着，没有应付差事的愁眉苦脸。也许是《欢乐颂》本身让人心灵震撼的旋律，也许是孩子坚韧、吃苦耐劳的精神让我感动，那一刻，孩子们纯真的脸庞在我视线中模糊了…….想送给每个孩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们，感谢你们如此努力的工作！
我的工作为我带来如此多的喜悦、感动和丰富的感受，感谢孩子们，让我的心河永远在流淌着，不会麻木，不致干涸。
5月29日 星期五 最后一次彩排
27号的彩排，孩子们还是有点不在状态，各环节的衔接也不尽如人意。老师们着实有点担心，两天以后就是演出，这样行么？放学前老师的碰头会决定，29号全天彩排。但为了避免孩子打疲劳战，最终决定只在29号下午四点彩排。让我深感学堂从孩子的角度去考虑和以人为本的主旨。
音响已经就绪，道具已经齐备，各位老师也更加明晰了自己的分工。4点钟，孩子们从校车上雀跃地跑进校园，如以往一样马上到自己喜爱的游戏角落开始玩耍。4点30分，在歌声的引领下，孩子围聚在圆圈中。石老师、大车和我分别交代了今天彩排的注意事项，孩子们就各自去穿自己的戏服。音乐的配合更加流畅，大车的旁白也紧密地将剧情贯穿起来。让我们惊喜和欣慰的是，孩子们也非常进入状态，之前的散漫今天看不到了。无需老师过多督促和提醒，孩子们都知道自己要做的，感觉之前零散的排练在这次彩排中都串起来了。随着演出时间的临近，孩子们似乎也意识到了一点压力，经常会跑过来跟我背诵自己的台词，我也慢慢地理解大车所说的，这种略带压力的戏剧排练，能够为孩子提供极佳的主动学习机会。彩排结束后，看到旦旦、扬扬和小宇分别将自己的士兵服和宝剑很细心地捆在一起。我在想，会否因为扮演士兵，让这几个孩子无形中就感染了士兵的严谨作风呢？
几个看彩排的热心家长认为我们的“花盆锅”太小，没有多言，雷厉风行地就做出一口极具戏剧效果的“大铁锅”，这一定会让明天的表演增色不少。
5月30日 星期六 正式演出
三个星期（其实不到十五天），每天两个小时，从对这出戏一无所知，到用英语将这出戏呈现出来，孩子们所经历的，所收获的，我相信，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场演出本身。
今天是汇报的时候，我自己倒没有了前几天的压力和焦虑，一切就按部就班地进行吧。虽然现场有些小意外，但也无伤大雅，重要的是，老师们的状态呈现出他们放松的心态。孩子们没有怯场，他们是一个团队，在支撑着彼此，虽然这种支撑他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演出结束后，深深感到，我们要的，就是如此。不是毫无瑕疵的完美表演，而是真实质朴的表达。孩子也许忘词了，有老师在台下及时的提醒。孩子的戏服忘了更换，但这并未影响孩子进入自己的角色。孩子的表演显得稚嫩，但这正是最淳朴无雕饰的呈现。背景音乐有滞后，但林老师并未慌乱无章，稳健的作风令场上多了一些从容和对等待的感悟。
其实，坐在最前台，虽被大车冠上了“导演”的大名，但自己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欣赏者，坐在离他们最近的位置，亲历着、陪伴着、配合着他们完成他们自己的一出作品，被他们感动着，为他们欣喜着，也因他们而自省着……
“石头汤”喝完了，但它带来的体验和快乐，也许会留在老师和孩子的记忆里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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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一粒种籽，做教育本质上即是做环境。
做一个好环境，让孩子自然而然地成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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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6-15 11:01: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