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鲅鱼跳，丈人笑》_回龙观社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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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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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鲅鱼跳，丈人笑》

5月31号，儿子就要入队了。跟我入党一样的大事。好多天来，我为此一直提着心、吊着胆、屏着气。学校有规定，六一前凑不足15颗星的，不许入队。截止到我上周生病那天，他们班长的星星已经到了55颗，班副48颗，我儿子9颗（含期末考试第一3颗，期中2颗），还差6颗。此前，平均一个月得1颗；现在，一天必须得1颗，才能参加革命。

小鸡不尿尿，各走各的道。我用毕生精力培养了三个东西：一个儿子，两盆月季。儿子在我高烧睁不开眼的时候，拿走了一盆月季捐给班上，换了2颗星；拿我的手机到学校，拢住一批人给生病住院的馨迪同学打电话，把馨迪妈妈搞哭了，换了1颗星；用白布做了几个“领巾”，带到学校去练，没想到领巾“品相”太差，老师让拿了回来，没得成星；午餐的时候帮助班长分饭，最后一个吃，第一个吃完，得了1颗星；举报某同学偷带可乐到学校，得1颗星。5月30日号最后一天的时候，还差1颗。他还要走捷径还拿月季去换，被我制止了。于是整个一天他都在怨恨我，无精打采的，自然没有犯任何错误；快到放学的时候，老师白送给了1颗星。

他入队了。喜讯传遍了我家的大江南北。他很高兴，和我一样。我决定六一的时候不上班带他去钓鱼，还有爷爷。我们去了小汤山的一个鱼池，教他用台钓法钓鲫鱼。鱼漂儿上下顿动的时候不理它，等鱼漂使劲从水里“长出来”很多节的时候，一提，就有鱼了。儿子一天钓上来的鱼比爷爷还多。回到家里他跟奶奶炫耀：“看鱼漂儿跟举重似的，一举没起来、两举没举起来；三举四举啊呀呀举起来了！一抬，就钓着了！”

他昂扬着稚气的小脸，问我：“我聪明么？”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我见过的聪明人太多了。远的不说，单说我娃他妈，从小好强，没上初中就能学《三国》里的庞统：“口里能说、手里能写、心里能算”，见到我之前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她爱吃鱼；我同学里还有个著名主持人，无论多生的稿，拢在袖口里，随便看一眼，无风无浪能说十句，再看一眼又是十句，他是湖北的，也爱吃鱼；还有个山东同学，小小年纪当了监狱长，一边看监狱、一边读博士、一边半夜带娃娃，精力极其充沛，他爱吃鲅鱼；但是最聪明的，要数白洋淀的那位女同学，能够做到“走马读碑，过目不忘”（那碑绝非“先考张三之墓”一类的小儿科），而且，很早就看出了我不是个好东西。她爱吃鱼么？爱吃，鲅鱼熬咸菜。我就是在她家吃的、她爸做的，鲅鱼熬咸菜。

言归正传，俺还是撇开一切，单说说怎么做这道“鲅鱼熬咸菜”。

鲅鱼是食肉鱼。每年4、5月份，鲅鱼从东海游到黄海，顺着海流追小鱼。那时候正是山东出鲅鱼的好时候，好像叫做“春汛”。鲅鱼继续往北走，到渤海、大连一带过夏天，9、10月份的时候又往南走，路过山东的时候，正赶上休渔期满，这时叫做“秋汛”。山东出好鲅鱼，山东人爱吃鲅鱼。山东老话说：“鲅鱼跳，丈人笑！”

但是，白洋淀人做的鲅鱼熬咸菜，似乎更得鲅鱼真味。

我在青岛买过新鲜的鲅鱼，通身银亮，眼睛水润，肚皮颜色泛绿，鳃色鲜红，看着就很有劲。在北京市面上买的鲅鱼，大部分是冰冻的。挑冰冻鲅鱼的时候，要挑那种鱼眼往外鼓着的，鱼眼不能浑浊或塌陷；鱼身要光亮，色泽鲜艳，鱼背上青光闪耀、黑斑分明；鱼鳍、鱼尾不能发黄、风干，干了那是放了很久折腾的；鱼肚子更不能破，鱼肚子破了，说明鱼在冷冻之前就死了，或者在保存期间内脏坏了。

咸菜是俺棒子的亲哥哥，不认识谁，也认识他，特别是芥菜疙瘩。六必居的芥菜疙瘩做鲅鱼最好。做鱼之前，咸菜需要用黄豆炒一炒。可以这样做：

黄豆用清水泡一天，再用开水煮10分钟去腥气。咸菜切成半指宽的长条。菜油、花椒、葱花、姜末炝锅，下咸菜和黄豆合炒，加适量香油、糖和大量的醋，不用炒得很熟，搅拌好即可出锅备用。

根据所买鲅鱼的不同状况，可以量才使用。如果是小鲅鱼，锅里放得下好几条，则不用改刀，如果是大鲅鱼，则要切掉头尾，鱼身切成小馒头似的若干段儿，不用煎也不用腌。无论大小，都要把肚子和鳃清理掉。

大咸菜头切若干大片，用大葱段垫锅底，咸菜片码在葱段上，炒咸菜码一层在咸菜片上。然后请鲅鱼下锅，把其余的炒咸菜盖在鲅鱼顶上，加开水没过鱼身，大火烧开10分钟后改文火焖1小时。不要怕鱼煮碎，更不要怕这么炖鱼太素；鲅鱼这个家伙很硬实，轻易不会碎，而且鱼皮下面全是脂肪，越煮越汪油。

记得当年我同学的父亲焖鲅鱼的时候，拿个马扎坐在火边盯着；一边盯着一边唱小曲儿：“巧儿我自幼儿，许配赵家；我和柱儿不认识，我怎能嫁他呀…”云云。

六一那天，尽管儿子钓了很多鲫鱼，可是我一条都没有用。给他洗完澡，打发上床睡午觉，我从冰箱里拿出头天买的鲅鱼和咸菜，熬了起来。

儿子在床上喃喃地说梦话：“哦靠…，举起来了，拉！”

我拿个小凳子，坐在火边盯着；一边盯着，一边唱着小曲儿：

雨意张扬后，晴阳一笑中。忽生忽现你颜容。似在竹篱花下，又在小桥东。
新柳垂青锁，百啭现流莺。自在花香日日浓。点染青山，点染嫩浮萍，点染梦之颜色，不染未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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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02 16:3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