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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the peace” and “confident”
上午十点,陪朵毛做作业。朵毛面露难色,不情愿。在学习及作业这事上,他是没自信的,这让他饱尝了艰难和苦涩,让他学会了逃避和懈怠,以致他需要在别的事情上强作欢颜来自救和自我安慰……
我请朵毛先坐下来。他动来动去,消极抵抗着。
“in the peace please”.我再次要求他安静下来。他摇摆的幅度减小了,看得出他在努力,但仍然无法自控。
我请他看着我,说:“狂躁、愤怒、逃避、恐惧……就像一颗颗炸弹,可以伤人,甚至把人杀死,只有一种办法能够抵挡和化解这些炮弹——in the peace……”
朵毛入神了,我知道他在想着《功夫熊猫》的镜头,这是他的长项,他的看家本领就是想入非非,胡思乱想,云山雾罩……
“in the peace救了功夫熊猫,对吗?”朵毛点头认同。
“冷静了大脑才能工作,大脑工作了智慧才开始运转,智慧运转了才有自信,有自信了才能做好事情……”
朵毛的大脑袋里不缺智慧,但他不懂如何运用智慧,加之天性中软弱和畏难的劣习,让他凡事退缩,不敢面对,久之,他正在导演着自己的变形记,只不过将要变成的是一只驼鸟罢了。
还有什么比自信对人生更重要的吗?
朵毛看出了我的意思,以前我只是委婉地提醒,很少直接道明,而现在,我必须强行介入,有力而直接地告诉他。
“其实这些作业你都会,只不过你不敢相信自己,you are a man,爸爸希望你认真面对它……”
朵毛说:“不怕答错?就怕不敢答?”
是的,这话我以前给他说过,他的记忆力出奇地好,但他的自我意识没有觉醒,他不认为记忆力是块金子,他是个抱着金碗的乞丐呢。
我用铅笔在纸上写下:confident,要他跟我读几次,并且标出读音,然后要求他默写出来,他做到了,我再要他按照自然拼读法注出读音,他也做到了。
“还有重音没标呢?”我提醒他。
他不知道重音是什么意思,我把重音放在不同位置对照着读了几遍,他理解了。我说:“如果单词是一辆火车的话,重音就是车头,就是冒烟的位置,必须打出一个冒烟的符合——重音符……”他点头。
我把重音放在“f”上读了一遍,要他标冒烟的重音符,他做到了。
“有些火车还不止一个火车头呢,可能有两个甚至三个……”火车是他挚爱,两周前去百花山夜宿途中,经过雁翅火车站,陪他在那个简陋的车站看了好久的火车……
“所以,有些词可能会有一个以上的重音”。
我再次将confident读出两个重音,请他标注,他说不会,我重复了“不怕做错,就怕不做”。他再次做到了。
“see,you can.”朵毛看过《热血教师》的开头,知道那个被老师当作垃圾一样罚站在垃圾桶的小朋友其实并不笨。
不幸的是,很多孩子的自信不但没有被建立,反而被摧毁。朵毛在学校的遭遇也大致如此。
我说:“每个人都是一艘帆船,在人生的大海上航行,每条船都有自己的理想岛和黄金海岸,有些船既快又稳,如愿以偿,有些船开得慢,老在漩涡里打转,还有些船可能会沉没。而决定这一切的就是船帆,自信就是船帆,没有自信就永远到不了彼岸……”
朵毛陷入了思索,他眼睛里泛起了蓝色的波涛,是的,大海已经进入了他的双眸。
“帆是弯弯的”。突然,朵毛用食指弯成一个“C”形,说:“风吹着帆,所以是弯的”。
这小子真是有惊人的想象力,他居然冒出这种联想,真是给了我一惊。
我也把食指弯着,补充道:“是的,C还是弓,没有confident这张弓,就永远别想射出你的箭……”
正巧,朵妈从外面敲门回来,我即兴请朵毛给朵妈秀一下,请他读出”confident”,标出读音,并且做出一个动作,让朵妈根据他的行为来猜出这个词的意思。
朵毛跃跃预试,但他一时想不出办法。我提出可以帮忙,我知道他平时在班里不敢主动回答问题,便说我们可以合作,模仿一下上课的情形,我是老师,他是学生,然后我叫朵毛到黑板上来写出”confident”。
朵毛马上站了起来,尽管仍然略有迟疑,尽管他脚步沉重,但他毕竟顺顺当当地走到了我身边,接过我递上的铅笔,在墙壁上有力地写下了confident……
我表扬了他一下,然后示意轮到朵妈了,朵妈假装思索起来,我提醒她造句:“朵毛刚才表现得很……”朵妈开窍了,说“自信”。
多年以来,我对朵毛一直有种信念,我深信他是一颗独特的种子,无论他暂时的表现多么不尽人意,受到多少打击和挫折,我始终坚信,他终有一天会觉醒,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他终将通过自己的艰难探索,去积蓄能量,点燃自己,迎来自己的春天。
我得承认自己也难免偶尔为朵毛焦虑纠结,但只要静下来想一想,只要让自己”in the peace”,我就会重获信心。
借着朵毛的东风,顺便梳理一下自己的帆,我发现自己这条貌似历经沧桑的破船,仍然恬不知耻地向往着童话中的梦幻岛,仍然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的骚劲,并且仍然对“人生”这位“小情妇”充满欲望……
2010年6月26日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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