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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暴雨的日子
早晨，我闺女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弹琴，她现在一天差不多能弹上两三小时的琴，上午一到两时，下午晚上一到两次，持续时间很长。弹一些新曲子，速度比较缓慢，不连惯。如果是数年前，我们会感到喜出望外，但现在，我们不得不经常提醒她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吃饭，上课。
我们得去上语文课，王大绩徒弟的语文课。出门前我闺女开始找鞋，她说今天要下暴雨，我不能穿皮鞋了。但是她的其它鞋都在姥姥家，我说皮鞋就皮鞋吧，反正你的那双皮鞋也挺结实的，不是敦煌，西安都跑了一圈了吗，那时候也是天天下雨。就这样我们出门了。
天很闷热。空气中水分很大，你可以看到有空调的地方被吹起的水蒸气。终于又见到了我的同学，我有一年多没见到她了，还有那几个熟悉的家长。她们对我都很友善，我觉得他们可能很希望我的加入可以让各自分摊的费用降下一点。但其实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孩子这个假期至少要上三门课，而每一门都费用都不会低于一千五百元。所以你跟他们呆在一起，总看到他们不停地再数钞票，一打子一打子的钱，笑呵呵地掏出来，一点都不带打怵的，一切都为了孩子嘛。而那些孩子，我发现他们的课是从上午一直排到晚上，就是说一天之内要上三门课，每门课三个课时，中间没有休息。家长付出的是钞票，孩子付出的是辛苦。相比而言，我闺女太任性了。我都不好意思跟他们做深入交流，我不好意思挺直了胸脯说，我们什么都不上，在家里自修也挺好。我并不是这样想，我相信一分付出一分收获，我的孩子不乖，假使她听话一些，我们也会如此。
我们进教室的时候，我发现老师很年青，我同学介绍说这是我同学，慕名带孩子来听课。我家孩子马上说，我只是试听一节，一点不给面子。上课的教室很小，我原来想可能会陪听的，但是小到坐不下家长，所以我们都出来了。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聊天。我同学是家教方面的专家，跟各家知名的教育机构都有联系，随时可以约到最好的老师，她跟我讲了很多这些年来的感悟。她说并不一定那些来自最好学校，或者是特别有名气的老师上课的效果就最好，你得找到那些最适合孩子的。我相信她这方面的经验。
我闺女果真就是试听一节，上完课表示明天不来了。问老师好吗？还可以，那为什么不上，她说老师讲的都是她以前接触过的，她觉得类似的东西可以讲很多，如果系统的讲，讲全的话就决不是七次课可以讲完的，而且这些东西，很琐碎，虽然是针对高考的，但是很容易忘，一旦忘了，课就白上了。她说她打算去买本语法书。我想了想，觉得这节课能给她一点启发也算没有白上。我立马表示愿意陪她去海淀图书城。
老许来接我们，他今天心情很好，中午想带我们好好吃一顿。他把我们拉到世纪金源，那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我们预感暴雨很快就会下下来了。我跟闺女去上厕所，老许去停车，再次见到老许时，老许已经拿到一张金鼎轩的排号票了。他对这种排队等位就餐的事儿从来都是热情高涨。但是这顿饭吃得并不好，钱花得不少，吃得却很不舒服。
我们在大雨中奔赴海淀图书城。
我原以为我闺女要买的是那种高中语文基础知识的书，但没想到她要找的是现代汉语语法方面的书，按类别分，这种书放在语言文字工具书的架区。我们来到这些架区，发现海淀图书城漏雨，水从我们要买的这些书的上方的天花板滴下来，地面上已经是汪洋一片，店员们正在搬书拖地，书架上罩上塑料布。我们不顾劝诫钻起去，掀起塑料布找书。
我发现我闺女现在挑书，较半年前有了明显的变化，以前她很愿意挑战自已的阅读极限，经常找一些很艰深的专业书来看，但是现在，她愿意找那些跟自已阅读水平比较接近的书，找真正适合自已的读来有效果的书。所以这个过程会就很长。我都挑到一本了，她还没有决定要买那本。我随意从书架中抽出几本书，分析了一下这些书的特点，这种事儿对我来说轻车熟路，让她仔细翻翻，同时建议别考虑我的意见，只需以自已是否能看进去，适合自已为判断标准。我闺女选了三本，其中一本是我推荐的。
然后她又去了音乐类图书的架区，近期她显然对音乐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希望她能买一两本乐谱，但是她似乎更愿意挑一本乐理书来看。我忍不住又对她做了一次鼓动，而且我相信我的这种鼓动会很有效果。我说，原先我看过一些写天才的书，有一个故事我印象比较深，讲一个天才少年从小很喜欢读乐谱，读乐理方面的书籍，除此之外，他对其它书籍完全没有兴趣，对乐器也没有兴趣，他读乐谱就象读小说，读乐理书说象是读一些文艺理论、历史哲学方面的书。我闺女听我这样讲，就开始翻那些乐谱，她翻到巴赫的乐谱说，巴赫的我可弹不了，一是难二是感觉比较无聊。我说肖邦的呢，肖邦的小夜曲，或者勃拉姆斯。我闺女最后选了一本门德而松的乐谱，反复看了半天，最后又放弃了。她还是回到乐理的书架，翻到李重光的一本书，我说这本我们家有呀。我给她挑了一本克列门斯的《音乐分析法》，我说这本你看看，直接用音乐的核心要素来解析音乐，这跟我们经常读到的欣赏类的书籍有很大不同，你知道，有很多论述音乐的书是从一个作家的生平、时代背景，性格等等来描述，还有一些是从情绪方面的感受来写的，它们都是音乐外围的东西。而西方人涉及音乐的书籍往往不是这样的，你看米兰昆德拉的书，经常出现一些乐章的片断，很多地方的都是用五线谱来代替文字的。这种书应该是非常小众的吧，但它却是现代文学的经典之作，一版又一版的印刷，西方不乏这样的作家，但中国作家却没有一个能够对音乐元素如此自如地运用。
我闺女最终选了一本很基础的书。倒是我选了一本《爱上古典音乐》，我闺女问我你确信你回家会看，我说当然，我很喜欢。
回家的路上，我闺女跟我说，西方人与音乐的关系和中国是很不同的，在西方，音乐与文化融为一体，每个人几乎都读得懂五线谱，他们经常会有一些音乐革命，每到这时，那些搞音乐剧的人会免费邀请大众来剧院欣赏他们的作品，进行普及和宣传，而中国什么时候也没有这样过。而中国古代的音乐，同西方音乐有着本质的区别，中国古代乐谱的记谱方式有点象汉字，只记符号和调式，根本没有节奏，每个人都可以有一种弹法，所以中国的古典音乐比较难普及。另外，我现在的读谱速度是很慢的，我弹的慢是因为我读谱慢......
回到家后她又开始操琴练习，我翻开了我的那本新书，第一页的几句话让我心生感慨：尼采说，没有音乐，人生是个错误；桑塔耶那说：音乐不会使你富有，但会使你幸福，它不能拯救你的灵魂，但会使你的灵魂值得拯救......
(此文由麻雀儿在2011-07-24 20:35:1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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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7-24 20:2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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