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经到来，离高考越来越近，近得让人已经不在意现在的分数和排名。以前每一次大考后，都想着看看是不是进步了、是不是离目标近了。现在呢，这些都不算数，只看即将到来的最后那一场。

班里的高考百日倒计时已经开始一段时间。有一天我问离高考还有多少天？小高不太愿意回答，他可能觉得我有督促之意。其实我没有，我就是单纯提问。这说明他还是感受到压力，回想我自己当年这个时候，也是很有紧迫感的。

老高和我几次聊起小高的高三，都感到很满意。孩子确实成长了，磨练了。动力、自制力、效率、踏实、毅力、韧性，都比以前强很多，连书法都进步了不少。想想小时候的小高，可是个上课都惦记着玩、回家不记得写作业、三天两头要挨批的娃啊。这也许能说明：一，还是打大仗能锻炼人。二，小时候的种种不必太在意。

另一点让我们满意的是，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之中，小高并没有因高压而变形，也没有变成自我中心的高考熊猫，他还是会找机会打球踢球和同学聚会玩乐，还是会关爱家人关爱他人。

之前我看到一篇文章，推荐给了小高，文章题目是：在哪儿上大学重要吗？看看高薪酬人士，的确高比例出身于好学校，但是实际上，起决定作用的是学生的品性和特质，而不是学校。文中有一句话：你18岁的时候成为什么样的人，比你22岁从什么样的学校毕业，更为重要。

现在，小高正在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上回写到十二月月考。很快就到一月期末考试了。小高的学习状态不错。考前几天我跟他说：我感觉你这次会考得好。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地说：看吧。

看得出来小高很认真对待这次考试，当它是高考的预演，注意各种细节，对早餐、午休，都有自己的安排。

在期末考试之前三天，小高发烧了。不过我很淡定，跟小高说：挺好的，这样我们就体验了考前最不利的情况是什么样。小高也没有慌，休息了三天，考试。

小高在考前病了，一个朋友家的高三孩子在考后病了。老高说：孩子们不容易，高三是德智体全方面考验。

有一些招生活动的新消息，还是有点乱人心绪。小高给我们看一张图，是他们年级的一个牛人。说到牛人的成就，小高有点叹息的意思。我笑说要是你当时如何如何说不定也可以如何如何，小高就有点低落。我又笑着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不也经常这样（立了flag又没做到）吗？老高怪我不该说这些，我倒觉得不用那么小小心心的。

期末考试的成绩还不错，排名进一步回升，接近上学期期中的位置，离他的目标还差一点。我给小高的估的分数和名次都相当准确，小高很吃惊，觉得妈妈是个巫婆。

这一次，物理还是稳定，语文也回升了。一贯不错的英语却掉了下来，是作文写得不好，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表示寒假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不用我操心。

有一天我们去颐和园走走，聊了不少。一家人还是要有这样的时候，可以多说说话，要不然平时节奏紧张，各有各的一摊事，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边走边说，走累了进到昆明湖画舫上喝茶，又聊到多年前一起中国学生在美国的悲剧，我们感慨说，家长和老师不能太捧着孩子，不能让孩子自视过高。

期末考试之后还上了一周课，但小高已经放松了下来，基本每天都和同学一起玩，打球踢球吃饭唱歌，很晚才回家。

寒假里，他和同学去看了电影《流浪地球》。刘慈欣的《三体》是小高小时候很着迷的作品。他表示很喜欢这部电影。隔天我也去看了，感觉虽然场景宏大，也有一些好玩的梗，但是人物和情节都比较单薄。不过，我是中老年人了，少年人应该喜欢这个电影才对，符合少年心性。

有时候我和这个少年——其实应该算青年了，不过就借用梁启超的说法还用少年一词吧——会插空聊聊天。

有一天我们聊起来班里的气氛，他说有人老说丧气话，什么“咱们班不行啊，咱们比不过人家啊”之类，小高很不以为然，说“怎么一点心气都没有？”

又有一天我问他，“从你和同学这么些年的学习经历来看，智商有多重要？”他很肯定地说，“智商是有区别，但更重要的是专注和坚持，还有（我忘了他说的什么了）。”

期末有各高校的招生宣讲会，有他的目标学校的校友来讲座。小高不去听，也不要我去替他听。他说没什么用，到时候分数够了，什么都好说。于是我也就没去。

我觉得小高很不错、很有想法。

除夕我认真做了几个菜，还蒸了个代表步步高升的红糖发糕，超级成功。上锅之后我就把它忘掉了，等到忽然记起来赶紧跑去关火时，水都差点儿烧干了。挖掘一下意义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做事情不要太在意反而能做得好呢？

说起挖掘意义，想起来有一天小高情绪不高的样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是散文题总看不懂做不好。我看了看卷子，写得装腔作势的所谓现代散文，题目也是挖空心思没事找事地挖掘意义，就叫他不要在意，这种文章这种题目不值得费神。想起来一张网图，图上是一篇阅读理解题，题目问这个意义那个意义的。图下批着作者的话：我写的时候可没那么多戏。

开学二月月考，考得不好。也好，敲敲钟、紧紧弦。依然是物理和英语最好。

老高想看看小高是怎么考得不好的，但是小高根本连试卷都不给他看。老高发愁，问我还要不要干预小高的学习。我说：要！你要动脑筋让他愿意给你看。

有一天我说话又惹小高不高兴了。我说起要“超越高考”地应对高考。小高不爱听。他表示这不是说超越就超越的，是个做的问题，而做的人是他不是我们。他说每天遇到的各科要处理的细节问题很多个。我想了想，那我的话是给他压力了。

我也跟他澄清了一下：我所谓的超越高考，不是要求分数多高，而是指不以分数为目的、而是以学习本身为目的的学习，重在理解问题，不是刷题刷套路。就好像，你的英语分数并不是班里最高，但老师还是让你在班里介绍学习心得。这就说明，尽管分数不高，但是老师还是看到了你英语底子不错。这正是因为我们的英语学习一直不是以考试为目的，而是关注的英语学习本身。

还好，虽然我说了不太中听的话，小高还是能很快放下情绪和我们继续好好聊。孩子到底是长大了。虽然小高拒绝我们干预，后来也还是跟老高讨论了几次数学物理问题。只可惜之后老高又频繁不在家。

这学期一开学，顿觉时间紧张，开学二月考之后，就是三月一个月的学习，然后就一模了，一模之后上不了几天课就二模，然后过不了几天就停课，然后就考试了。

今天已经3月16日，时间嗖嗖快。努力吧，努力的人最幸福（中国经济生活大调查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