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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狗记
送狗记
杰西来了…杰西走了。
“杰西来的时候是两个月零七天，现在是四个月零七天。”新主人从伊的怀里抱过小家伙，正要往等在一侧的汽车里钻，听了这傻傻的话，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伊的鼻子一酸，暮色中，汪在眼中的热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朦胧地，看汽车消失在初秋的晴朗的夜里，伊不禁打了个寒战。任由鹏握着手，牵着上了楼，一路无言。当钥匙在房门转动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了昔日候归的刨门的声响了。那往身上蹿扑以表亲热的杰西呢？
鹏扶着伊坐在沙发上，顺手放好伊上下班都带着的手提包，就躲进了书房，剩伊一个人孤独地留在空旷的客厅。伊早已听到鹏抽动鼻翼的声音了，但鹏是男子汉，不愿意在伊面前表现出软弱；或许，鹏有意让伊单独待一会儿。
男人有时候就这样慢怠着女人。
伊流着无声的泪枯坐了一阵，起身寻到鹏，双手一下子紧紧圈住鹏的腰。两个人紧紧簇拥着，脸上的泪汇在一块儿，伊憋不住，放声哭了起来。鹏起先只是用手轻拍着伊，像是安慰一个伤心的婴儿。渐渐，鹏受到伊的感染，弃了男人的骄傲和自尊，也咧开嘴，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良久，哭声渐渐歇了，对话断断续续。
——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恩。
——记得杰西什么时候来的吗？
——记得。
那是旧历七月七日。伊下班回来，对鹏说，今天七月七，是中国的情人节，我们出去转转吧。鹏正在看书，不好拂了伊的兴致，就扔了书，一同出去转。伊在超市化妆货架前转悠好久，还是空着手出来。在门口，一个竹框里，卧着几只小狗。就在那天，牛郎织女会面的夜晚，杰西到了伊和鹏的家。
——杰西招人喜欢。
——招人喜欢。
——说送出去，怎么送得这么快呢。
——早晨我在网上发了帖子，有人一见照片就喜欢了。
——W小姐喜欢狗。
——是喜欢。
——W小姐说自己养过狗？
——养过，这回杰西有了个好去处。
——我们没经验。
——是的，我们委屈杰西了。
——杰西洗澡的香波呢？
——我都收拾好了的。
——刚才你喂杰西了。
——喂了，还煮了一个鸡蛋。
——还好，杰西的皮肤病好多了！
——六联防疫针还有一针。
——你告W小姐了？
——告她了，你忘了？！
——我们退休后还养狗，就养杰西这样的玩具熊。
——就养玩具熊。
——天冷了，我们要给杰西买小帐篷。
小帐篷是伊和鹏两个人逛宠物商店偶然发现的。帐篷很精致，但价格不菲，没有舍得买。说起帐篷，又勾得伊哭了起来，肩膀直发抖。鹏拥紧了伊，哄着说：“好，我们买小帐篷。”候伊平息下来，鹏打岔说：“还记得上回哭吗？”
伊不禁笑了，脸上的笑因前面的哭有些僵硬，伊毕竟还是笑了。那一回，伊抱杰西到沙发上玩。来了短信，伊就埋头回复。不想，调皮的杰西爬上了沙发高高的扶手，从上面跳了下来。在里屋练字的鹏好半天没有听见伊和杰西的动静，推门走了出来，却发现伊泪眼婆娑地抱着杰西。一打问，听说小杰西跌瘸了。“杰西，疼不疼？是我不好。”第二天，杰西的腿好了，伊心头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自责和内疚方才烟消云散。
…………
日子像伊老家江边的水，无声地流，杰西在房间的气息已给秋天的西风吹散了，只有“杰西”两个字还偶尔挂在两个人的嘴边。一天，伊和鹏一起看布努艾尔的电影。超现实主义的影片的确有些晦涩，鹏昏昏欲睡，猛听见身边的伊在喊——
杰西！
鹏睁开惺忪的眼睛，画面上一只小狗，不是杰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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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11 00:38: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