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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
编者按
“我们赞美鲜花，欣赏芳草，但我们首先需要的是培育鲜花芳草的土地。我们讴歌生命的享受、憧憬生命的富华潇洒，但我们首先为之争取的，是拥有生命的权利。”
芦荻：曾写血书上战场，当过抗美援朝中的战地记者，曾在中南海陪晚年毛泽东同读诗书；曾先后任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中文系教师。现为中国小动物保护协会会长。
养着１只猴子８条狗２５只猫的家
----十八年前，一个男孩目睹了这样的惨剧：一只猫被人用铁丝从左耳穿过右耳，身上糊着泥，放到火上烤，小孩子惊恐地叫来妈妈救下那只猫。此后，妈妈便一发不收拾，开始了她艰苦的救援历程。她便是芦荻。
----１０月２２日晚上，我去拜访芦老师。未进其门?先听其声，先闻其味。猫狗混杂的叫声伴之以刺鼻的臊臭味使我们确定这就是芦老师的家。敲开门，呼啦啦，一群小猫喵喵叫着，把我团团围住，一只头发挡眼的棕色卷毛狗已扒上了我的膝盖。“来、来、圆圆，快过来，姐姐害怕。”芦老师唤着那条狗，又抬起头来对我说：“这是我的大儿子，叫圆圆。”“大儿子？”“是啊，这屋里１只猴，８条狗，２８只猫，都是我的孩子！”话语中情不自禁流露出母性的慈爱与温柔。我环顾四周，厅内一张圆桌上覆着硬纸壳，布满猫狗的抓痕；旁边的书柜上空空荡荡，只有几只猫安闲地卧着；门口大包小包的猫粮狗粮堆积如小山。我明白了，这里不仅属于芦老师，也属于那些动物，她的家也是它们的安身立命之所，也许狭窄却很安全。
----这位年已七旬的老人是坐在轮椅上为我讲述这些故事的。老师的腿是为了救那只名叫苍苍的猴子摔伤的。９８年的一天，老师正给苍苍喂香蕉，一个平时总爱欺负它的小男孩走过来又要逗它，苍苍急了，老师大喊“快跑”。这时苍苍已蹿到老师头顶，要扑向小男孩。老师支撑不住，滑倒在地……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芦老师落泪了。医生以为她害怕了，老师说不是，她只怕这一倒下，再没人来照顾她的孩子们。
----２８年来，芦老师四处奔波，耗尽了心血，只是为了给这些动物争得一席之地，使它们享有和人平等的生存权，不再受虐待。“你不知道这些小动物是怎么受虐待、受折磨的。它们有的被心狠的主人拿去卖钱，有的被打得血肉模糊，抱来的时候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绝望地盯着你。它们也是血肉之躯，也有求生之心啊，也是怕打怕死的！人啊，怎么就那么冷酷无情，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呢？”老师说不下去了，眼中闪着泪光。
----而在美国，小动物们却幸运得多，８８年老师去美国探亲，那里人和动物和谐相处的情景使芦老师深受感动。芦老师感到在那里动物和人是上天平等的造物。动物的生命虽然弱小却并不卑贱，仍然可以得到人们的尊重和珍爱。这也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文明进步的体现。由此芦老师萌发了在中国建立保护小动物协会的念头，她从８８年开始筹备，到９２年协会终于正式成立。到目前为止，他们共救护了２００多条狗，３００多只猫，还有猕猴、小鸟、兔子、鸭子……他们建立的小动物救护收容基地，成为那些备受虐待摧残，被抛弃追杀的小动物们真正的避难所。此外，他们还成立了小动物防疫保健治疗中心，解决了动物的医疗问题。
动物的哀鸣
----我这儿的小猫小狗，都是救下来或是别人遗弃的。”芦老师望着满地嬉闹的小家伙们，幽幽地说道。
----我们的采访是在芦老师的卧室进行的。卧室里只有一条小白狗，特殊的待遇显示了它的与众不同。“她叫妞妞，以前的主人闹离婚，被送到我这儿了。那会儿这里有个沙发，主人走了，她在主人坐过的沙发上不停地嗅啊嗅，怎么也不肯离开，最后趴在沙发上‘吧哒吧哒’掉眼泪。本来我们老先生不许猫狗进卧室，后来看妞妞这么通人性，特意让她住这间屋。”
----“外屋还有一个‘废废’是８６年在咱们人大校园里救的一只猫。当时几个十几岁大的孩子在折磨它：一只眼已被挖出来，血淋淋地搭拉在一边，一条腿也被打断了。那天下雪，它在雪地里挣扎，往一松树上爬。刚爬上去又被打下来?弄得浑身是血，却激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我连忙大喊‘住手’，大声斥责，他们这才一哄而散。”
----“凯蒂”是芦老师从动物医院带回来的。当时主人舍不得出３０块钱给它打针，芦老师帮着出了，主人便将它送给了芦老师。主人走的时候，“凯蒂”叼着她的裤腿一个劲儿作揖，主人还是走了，伤心的“凯蒂”到了芦老师家便一头钻进厨房，怎么叫也不出来，一待就是两年。芦老师感叹道：“你的主人是何等的无情，你又是何等的多情啊！”
----“最近我在报纸上看到一个广告，昌平有个肉犬场要转让，我们昨天就在跑这个事儿。”肉犬场给城里的狗肉馆提供货源，因为个大肉多，许多名犬像黑背、藏獒、圣伯纳犬（二战功勋犬）竟然也面临被宰杀的绝境！芦老师前去制止，对方却以有工商部门颁发的经营许可证来搪塞；芦老师上告，市里有关方面却双手一摊：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吃狗肉啊！芦老师激动地说：“狗是不应该吃的！古今中外有多少通人性解人意的义犬啊！二战时一条圣伯纳犬背回了１３个伤员。一只狗救了１３条人命，而今竟有人要吃狗肉下酒！”我们的近邻韩国曾有吃狗肉的习俗，但他们政府已明确下令禁止杀狗吃肉，而中国却正在大吃特吃狗肉。
----何止是狗肉，我们的同胞们什么肉不吃呢？不久前动物保护协会呼吁：“保护动物从餐桌做起！”大到野猪、东北虎，小到麻雀、山鸡，甚至令人作呕的蛆，都有人敢于开口并乐此不疲，近年来偷猎滥杀野生动物的违法行为之所以屡禁不止，原来有如此庞大的交易市场在作“坚强后盾”，有这么多“美食家”在为虎作伥！
----其实许多动物和人很亲近，也非常信任人类，但这有时却成了它们惨遭毒手的原因。以人为中心的观念和行为方式限制了人们为动物着想，为了欣赏惊险刺激，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为了享受锦帽貂裘，人类不惜剥夺原本是同类的动物生存的权力。孟子说过“闻其声不忍食其肉，见其生不忍见其死”，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曾说：“谁道群生性命微，一样骨肉一样皮。”而今自以为是万物之主的人类竟恃强凌弱，对其敲骨击髓生啖其肉置之于死地而后快。
----在我写这篇稿件的时候，我的耳边始终回响着张雨生有些歇斯底里的歌声：“小黑站在小花冰冷的身体旁，试着哄它叫它拱它咬它推弄它，北二高的马路上，车行狂乱而争吵，瞬间淹没小黑悲戚的呼嚎。……而如今，天不是它们的地不是它们的，它们还拥有什么；楼宇不是它们的道路不是它们的，只剩这首动物的悲歌。”
----今天，在我们人类物质生活条件日益提高的今天，动物最基本的生存环境却在不断恶化，在这个标榜繁荣文明开化的社会，还有几个人听得见动物的悲歌呢！踏进了这“悲惨”的世界，愤怒、悲悯、痛楚、正义和人性，交织成重大的“人”的内疚感责任感。人类必须转变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这是一种道德的升华， 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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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协会面临的最大困难便是资金问题。每月动物们的饭费就近两万，除此以外还要支付医疗费用、场地租金、工人工资。“为了它们，我已经倾家荡产了！”
----好多人想在这里认养小狗，但北京的限养政策（第一年要交５０００元准养费，其后每年２０００元注册费）使一些真正爱犬的工薪阶层只好非法养狗，而一旦被抓?小狗们便遭了殃。因为要救被公安局抓走的小狗，芦老师曾去收养所看过，它们的状况令人担忧“它们太脆弱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好多小狗都死掉了，于心何忍呀！”所以芦老师坚决要求领养者为小狗上户口，这样领养的人少了，她的负担就更重了。
----其次便是周围人的不理解。文革时期便常有人因此写她的大字报；时至今日，仍不断有人告状、责难、非议甚至辱骂。“我能理解他们的不理解。”老师宽容地说：“我养这些小动物，它们的气味和叫声的确妨碍了人家。我能做的只有道歉，但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这些不理解使芦老师陷入与周围人的矛盾之中，但这更坚定了她为动物在中国争到一席生存之地的念头。
----“我们准备救下那个肉犬场的狗，但他们要价２０万，我们到哪去弄这笔钱呢？”芦老师发愁的说。
----谈到协会近来的活动计划，芦老师来了精神，他们将于１１月中旬举办一个关于高额税金限养的座谈会，请有关负责人和养犬人共同商讨更合理的方案；还有一个展览会，将展出协会发展历程的有关资料及救护小动物的图片，届时将进行认养活动。
----在采访过程中，芦老师几次表示了对协会今后状况的担忧“我老了，腿脚不灵便了，精力也不行了，却没有年轻人顶上来。”尽管如此，芦老师仍愿为保护动物鞠躬尽粹，尽最后一份力。
编后语：
----一位哲人说过：对待动物的态度如何，是检测一个民族文化素养的窗口。善待生命吧，今天的珍稀正是缘于昨日的不珍惜。马丁·路德金在三十多前就提出警告：“我们现在面对这个事实――明天已经在今天出现，确有‘太迟’这回事。在无数文明的白骨上刻有这样可悲的字：‘太迟了’。如果我们不动手，肯定会被扯进时间的黑暗走廓里，那个黑廊是为拥有权势而无同情心，拥有大能而无道德，拥有力量而无眼光的人而设的地方。”
附：中国小动物保护协会接收捐款的帐号是：
开户行：建行海淀支行当代商城分理处
户名：中国小动物保护协会
帐号：６５１０００５０３２６１００４００４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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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2-21 17:31: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