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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的碎片--第一章(1)
灰白色的薄雾海发着幽光,在雨林中轻缓地浮动。地表的湿气在清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渐渐升腾起来,高处山脊的轮廓在雾气中显露地更加清晰。寂静清凉的溪谷,仍然仿佛笼罩在一片黎明前的微光中。
指挥官考迪利亚•内史密斯瞥了一眼她小队里的植物学家,停下来调整了一下生物收集器的系带,让自己感觉略微舒服一点,重新开始气喘吁吁的攀登。她拂起眼前一长缕被雾气打湿了的红色卷发,不耐烦地把它拢到脖子后面的发卡上。下一个勘测地点的海拔高度最好低一些。这个行星的重力虽比她的家乡贝塔殖民地略小,却也丝毫无补于山区稀薄的空气造成的疲劳感。
这一片森林的上部边界是更加密集的植被。沿着谷地里欢溅的溪流旁的小路,他们弯下腰,攀爬着穿过植物生成的天然甬道,进入了一片开阔地。
一阵清晨的微风正在一缕缕的卷走这片金色丘陵上最后的雾气。晨雾不断的延展,向上飞去,一直升腾到中央闪闪发光的冰帽覆盖着的主峰下那广大的灰色山肩旁。这个世界的太阳正在深绿松石色的天空中闪耀,沛然无比的阳光洒在金色的草地以及星星点点点缀其间的小花和一丛丛的银色植物上。两个探险家沉默不语,恍恍忽忽地凝视着高处的山脉。
植物学家,安塞恩•都保尔,扭头向考迪利亚咧开嘴笑了笑,回过头去跪在一片银色植物丛旁。考迪利亚闲步走到最近的一块高地上,俯瞰他们身后的全景。片片森林沿着缓坡生长地更加茂密,500米以下,白云朵朵汇成了云海一直延伸到地平线。西边的远处,一条较小的姊妹山脉蜿蜒着在上升气流凝结的云顶上露出身形。
考迪利亚真想站在下面的平原上,体会雨水从天空滴落的新鲜感受。当她突然间被从幻想中惊醒时,她咕哝道:“罗斯蒙特怎么竟能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一柱黑色的油烟正从坡地上前面一个山包背后升起来,被上升的气流吹拂地缭乱、稀疏,渐渐消散了。看起来一定是来自他们营地的方位,她专注地辨别着。
远处的一阵哀鸣,变成一声哀嚎,打破了沉寂。他们的穿梭机在山脊后炸开来,轰隆隆地在对面的天空中留下了一片被电离过的气体那闪闪发光的痕迹。
“多么惊人的起飞!”都保尔叫道。他的注意力扭向天空。
考迪利亚按下她的腕式短距通话器的按钮,开始对着它讲话:“内史密斯呼叫一号基地。请回话!”
一阵微弱、空洞的嘶嘶声是她得到的唯一应答。她再次呼叫,接着又呼叫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安塞恩•都保尔在她的肘旁踌躇不定,等待着。
“试试你的,”她说,但是他的运气并不更好一些。“带好你的东西,我们这就返回营地,”她命令道,“要跑回去了”。
他们气喘吁吁地慢跑着,朝前一个山包艰难前进,重新扎进了那片森林。在这个高度上,那些纺锤形长着芒刺的树木大多交错地伏倒在地,从上面看下来他们像是充满了艺术的狂野,从下往上看他们是些吓人的障碍物。考迪利亚的脑子里滚过一打可能的灾难,一个比一个奇异,接下来该是绘在地图边上那未知种类的龙了,她反省着,压下心头的恐慌。
他们从最后一片树木上滑下来,第一次打量这片他们选做主要营地的林间空地。考迪利亚张大了嘴,感觉无比震惊。现实超过了想象。
油烟正从五个熔渣一样黢黑的墩子上升起来,不久前那里还是一圈整齐的帐篷。营地的对面,隔着溪谷原来停泊穿梭机的草地上,留下一条烧过的痕迹。破碎的设施散落的到处都是;他们的无菌密封的清洁设施倒在坡上;是的,她清楚了,甚至厕所都被焚烧过了。
“我的上帝,” 安塞恩•都保尔喘息着,像梦游一般超前走去。考迪利亚揪住了他的领子。
“趴下,掩护我。”她命令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朝那片静静的废墟走过去。
营地周围每一寸草地都被践踏、翻检过。她晕眩的脑子努力想搞清这场屠杀的原因。先前没有发现的土著人?不会,缺了等离子弧,没有谁能融化他们帐篷的构架。长期搜寻但还没有被发现的先进的外星人?也许是某种意想不到的疾病爆发了,他们长达一个月的自动化微生物检查和除菌没能起到预防作用——这也许是一次消毒的尝试?他们的袭击者几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虫洞出口,他们自己也才刚刚发现,当然,他们仅仅绘制了这个空域的百分之十,一个光月的距离以内。外星人?
她悲哀的察觉到,自己的大脑变得充满了怪圈,就像她队里动物学家捕获的动物一样,在一个锻炼用的轮子里疯狂的奔跑。她坚持着拨开那些残渣寻找着线索。
在距溪谷一半距离的草丛中,她找到了。
身着贝塔天文测量员那宽大的褐色工作服的高个子身躯直挺挺的趴在地上,胳膊和腿歪斜着,像是在冲向森林逃生时被击倒的。她辨别出那是谁带给她的痛苦吸着气,轻轻地把他的身体翻了过来。
那是尽职尽责的大副罗斯蒙特,他双眼目光涣散,凝视不动,流露出莫名的焦虑,仿佛他们仍然是他灵魂的镜子。她替他合上了眼睛。
她检查了死因,没有血迹,没有烧伤,没有骨折,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检查了他的头皮,金色的头发下的皮肤起了水泡,这是神经干扰器留下的标志性的迹象。外星人干的。她把他的头抱在膝盖上,无能为力地抚摸着他熟悉的面庞,像个六神无主的妇人。现在没有时间去哀悼。
她用手和膝盖爬回到变得黢黑的帐篷圈里,开始在残渣中寻找通信设备。袭击者在这方面干得很彻底,她找到的塑料和金属纠结在一起的凝结块证明了这点。大部分贵重的设备都丢失了。
草丛里发出沙沙声,她猛地把晕眩枪指向目标,静等着。安塞恩•都保尔神色紧张地从稻草色的植被中探出头来。
“是我,别开枪。”他压低了嗓音叫道,听起来仿佛耳语。
“我差点就开枪了,你为什么不待在原地?”她低声答道。“好了,帮我找一个能联上飞船的通信设备。还有,蹲低点儿,他们可能随时回来。”
“谁要回来?谁干的?”
“多重选择,你选选看——诺沃布雷西利安人、贝拉亚人,希塔甘达人,可能是他们中间任何一个。雷格•罗斯蒙特死了,神经干扰器。”
考迪利亚爬到标本帐篷的熔渣堆前,仔细的检查那些凝结块。
“把那根杆子递给我。”她低声说。
她试探性的把杆子插进最有可能的丘状凝结块中。帐篷已经不再冒烟了,但热浪还是不停的散发出来,像家乡盛夏的太阳一样烤着她的脸。灼烧过的织物层如同烧焦的纸片一样剥落下来。她用杆子挑开一个熔化了一半的柜子,最下面的抽屉没有熔化,她用衬衣的下摆裹在手上用力拉这个抽屉时,发现它已经严重的变形了,牢牢地卡着不动。
继续搜寻了几分钟后,他们找到了一些可疑的代用品当作一副锤子和凿子,一片扁平的的金属、一个重重的凝结块,她悲哀地辨认出那曾经是个精密的、非常昂贵的气象记录仪。靠了这些穴居人的工具和都保尔的一些蛮力,他们扳开了抽屉,同时发出了一声手枪射击般的声音,惊的他们两人同时跳了起来。
“头彩”。都保尔说。
“我们把它拿到溪谷附近测试一下。”考迪利亚说道。“我感觉皮肤上像是爬满了虫子,坡上面的任何人都能发现我们。”
为了保持隐蔽,他们依旧伏下身子快速前进,经过了罗斯蒙特的尸体。都保尔回头凝视着它,不安而又愤怒:“无论谁干的都一定要付出代价。”考迪利亚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跪在像欧洲蕨一样的灌木丛中,测试着那个通信单元。这机器发出一阵静电声和一阵可悲的哀鸣声后,就昏死过去了,接着在挨了一阵敲敲拍拍之后,咳出了它平时信号一半的音量。她找到了正确的频率,开始漫无目标的呼叫。
“指挥官内史密斯呼叫调查船莱恩•马格里特号,请回话。”在一阵苦恼的等待后,微弱的混杂着静电声的应答起伏着传了进来。
“斯图本上尉在这儿,船长,你一切还好吗?”
考迪利亚又吸了一口气。“现在都还好,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
阿莱瑞博士的声音接着传过来,勘测队里地位仅次于罗斯蒙特的官员。“一个贝拉亚人的侦察队包围了营地,要求我们投降。他们声称拥有这里,由于先发现这儿带给他们的权利。接着他们一个喜欢抠扳机的傻瓜发射了一道电离弧,整个局面乱成了一团。雷格用他的晕眩枪赶着他们撤退,我们剩下的人撤进了穿梭机。有一艘贝拉亚人的常规级战舰正在和我们玩捉迷藏,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别忘了,你是在清清楚楚的广播。”考迪利亚机敏的打断他。
阿莱瑞博士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好的。他们还在要求我们投降,你清楚他们抓住了雷格没有?”
“都保尔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人都在你那里吗?”
“所有人,除了雷格。”
“雷格死了。”
一阵静电的噼啪声,伴随着斯图本的诅咒。
“斯图,你在接受命令。”考迪利亚打断了他。“仔细听着,那些歇斯底里的军国主义者不能,重复一遍,不能,被信任。不值得考虑让我们的船投降。我在将军的巡洋舰上看过那些秘密报告。你的武器不如他们,装甲不如他们,而且人数不如他们,但是你至少走了这个航线两次。用各种途径撤退回贝塔殖民地,如果你不这样就不行得话。但是不要拿我的人冒险。清楚了吗?”
“我们不能留下你,船长!”
“除非你把贝拉亚人的绞索从你的脖子上甩掉,你不能发一艘穿梭机来接我们。即使我们被捕了,通过政治途径把我们解救回家的机会也好过某种轻率的营救杂技,但是只有你回去以后才能申请,我说得绝对清楚了吗?回话!”她要求道。
“明白。”他勉强地回答。“但是船长,你真的认为你们能避开那些疯狂的杂种多长时间?最后他们一定会抓住你们,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
“尽可能的长。至于你——马上行动。”她偶尔会想到她的船没有她也能运行,但是从来没想到会没有罗斯蒙特。开始需要让斯图从做好一个士兵的惯性中摆脱出来了,她想。那些贝拉亚人不是外行。“有五十六个的性命依靠着你,你可以掂量一下,五十六个比两个大多了。记住这一点,明白吗?内史密斯完毕。”
“考迪利亚……,祝好运。斯图本完毕。”考迪利亚休息了一下,凝视着那个小小的通话器。“哹,多么奇怪的事情。”
安塞恩•都保尔哼着鼻子说:“真是谨慎的说法。”
“这是个确切的说法。我不清楚你是否注意到——”斑驳树影中一丝动静吸引了她的眼睛。她开始移动脚步,伸手去端她的晕眩枪。那个穿着灰绿色迷彩服的痩长脸贝拉亚士兵的动作更快一些。都保尔的动作还要快,把她盲目地用力推向了自己身后。她向后跌落到溪谷中的同时,听到了一声神经干扰器的噼啪声,晕眩枪和通讯单元从她的手中飞了出来。树林、土地、溪流、还有天空绕着她疯狂地旋转,她的头撞到了什么东西,伴随着一声令人晕眩的、金星乱闪的钝响,然后黑暗吞噬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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