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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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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 具 麻雀儿 ( 2005-9-26 23: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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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都是一个特别有追求的人。为了给闺女买一只鸡尾毛扎的毽子，我踏遍北京大街小巷，终于在王府井利生体育用品商店如愿以偿。在利生地下一层的小球类货架上，它们俏灵灵地站成一排，长长飘逸的翎毛闪着亮丽的光泽，试着踢上几脚，又稳又飘，感觉真棒，我一下买了仨。唉，我小时候可没这个卖，都是自已扎，我妈手笨不会，再说那个年头城里活鸡都少见，更别说鸡毛了，我对别人家的鸡毛掸子都羡慕不已。我有个表姐从乡下来我家小住，许愿说等回老家给我捎几个你见都没见过的大花毽，结果这一等就没了音信。诸如此类被落空的期盼，在我儿提时代实在是数不胜数。
我还想买一盒国际象棋，这是闺女的另一个要求，我特别上心。我第一次接触国际象棋，是上学时在一位外教举办的PARTY上，外教带了一盒精致的木质国际象棋给大家玩，我们一帮学生没一个会下，那位外教诲人不倦，挨个儿教。外教说他每个周末都约人下棋，他说下棋是一种最好的社交活动。国际象棋如今在国内已非常普及，随处可以卖到，但是市面上的大多是平面型的，棋面上的印刷图案简单粗陋，比例失衡；也有立体的，但材质，工艺均比较粗糙，令人感觉不爽。利生的国际象棋也只有两种，都是立体、塑料材质的，比其它店里的稍好，但距离我的选购标准还存在距离。
出了利生，我沿着王府井宽畅漂亮的步行街一路向前，我的下一个目标是新东安最南端的新中国妇女儿童用品商店。每次来王府井，我必到这里，既使没有任何目的，既使有要事在身，匆匆经过。我总是难以抗拒这里的诱惑。每当站在它的门前，仰望那高高耸立的巨幅招牌，我心底就由然升起一种莫明其妙的神圣感和兴奋感。妇女儿童用品商店的一楼卖玩具，二楼以上是服装鞋帽区，地下卖文体用品，因为惦记着国际象棋我就坐电梯先下到地下一层。
在下行的电梯上，我注意到电梯一侧的货架上摆放着一排大大小小形状奇异的东西，它们呈圆筒装，一端带柄，有点儿象打气筒，筒壁上有花里忽哨的鲜艳图案。两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妇女正各拿一只，一面端详一面和售货员砍价。我凑过去问“这是什么？”其中的一个妇女扭过头来冲我狡黠地一笑，“过来看看，你小的时候玩过没有？”，我拿起一只圆筒，把眼睛凑近带孔的一端。
天哪，这里居然藏着一个世界！千万朵缤纷的花朵涌动着绽开又熄灭，万千片琉璃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聚合又分离，这变幻如浪涌如潮聚，初时猛烈急聚，一段时间后渐趋缓慢，这时候眼前呈现出一片澄明的天空，不时有些彩色的的星星月亮缓缓升起又慢慢消失。呵呵，这摄人心魄的东西居然是一只万花筒，它可完全不同于小时候玩过的那种纸壁万花筒。我先头注意到的那个柄把原来是一个透明的塑料棒，它里面装有特殊的液体，彩色的珠粒，及各种形状和色彩的微型薄片，随着筒身的旋转，固态的颗粒从塑料棒的一端缓缓地流到另一端，当经过装有镜面的筒底时就会呈现出色彩纷呈，瞬息万变的奇幻效果。我惊叹于这玩艺儿的奇妙设计，它应该是两种传统玩具的新型组合，一种是内装三个镜面的传统万花筒，另一种十多年前就已出现的流沙图景玩具。
十多年前，我刚工作的那年，我的一个同学非常神速地结婚了，某天我到王府井为她挑选礼物，也是在妇女儿童用品商店，那时候这家店在王府井大街的西侧，百货大楼的南侧，柜台上一个小摆件吸引了我，那是一个有机玻璃的透明画框，里面装有液体，沙砥，一个身着披风带着眼罩的黑衣骑士骑在一匹马上，好象纵横驰骋在大漠戈壁。当画框向一侧倾斜时，那些沙砾就随之流动营造出不同的风景，我为之迷醉。那个人和马的组合更为有趣，他们其实是分离的，当你把画框颠倒过来的时候，那个骑士就会翻个跟头恰到好处地地又重新坐到马上。我的同学正好属马，平日里伶牙利齿，惯喜撒娇耍蛮，新郎官是个理工大学的硕士，带眼镜儿，外表拙朴，不善言辞。平日里我们讲话，他从不插嘴，只是在一旁很有涵养地微笑或者默默地陪我们玩玩牌，我猜想当他们独自相处的时候，他可能也是这样沉默又幸福地被欺负着。眼前的这个摆件儿如果送她，可谓寓意深刻，让她摆放在家里显要的位置上，每天品味品味，或许可以平衡一下夫妻关系。想到这里我心里乐开了花，可转念一想，我的这位同学特别事儿多，要是她不喜欢我这个善意的玩笑，说我胳膊肘往外，我不是花钱落埋怨吗？犹豫再三我还是没有买。这事儿总让我后悔，后悔应该自已买下来，可那时我太穷了，我记得它的价格是26元。
两位妇女已经把价格砍到30元了，我注意了一下它原先的标价是55元，我对卖货的小伙子说：“20吧，我也买。”两个妇女立刻兴奋起来，其中一人说：“你看我多能帮你招呼生意，一下子就有三个人买你的东西，再便宜点儿吧。”最后的成交价是25元。遗憾的是，我特别中意的金色和蓝色的珠粒组合花筒被那两个女人挑走了，我心有不甘地在剩下的花筒里翻拣半天，终于选到一个粉色和蓝色珠粒的组合花筒，高兴而归。
回到家，鸡毛毽让我闺女大喜过望。刚好她的一个同学在我家写作业，我就送了她一个，那孩子涨红了脸，拿着毽儿就忽忽回了家，看得出这也是她非常渴望的。
晚上我们一家子聚集在灯下，轮流欣赏万花筒，我闺女说：“妈妈，你看的时候最好把另一只眼睛捂上，不然太累。”我提醒他们一定要慢慢地转着看，速度太快了，眼前会过于缭乱，影响视觉效果。我闺女非要快着转，我也试了一下，发现不同的速度，不同的旋转方向都会有炯然不同的效果，这些景象又都不可重现，塑料管中固体的序列会因每一次流动而改变。这使人联想到宇宙时空的变化，在时间的河流中，日月、星辰、人类，万兽，百草有如这管道中流过的微粒，存在于缤纷无序的动态，我们看到的一切景象只可能有相似的重复，绝不会有完全的相同。那位西方圣哲所说的“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正是此理。
当我的眼睛从万花筒的窥孔移开，真实的世界在霎那间让我感到暗然。我叹息那虚幻的景象，它绚烂易逝有如生命中的某个过程。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新技术新技术创造出的万花筒里有曼妙世界也有瑰丽天堂。
临睡前我又坐在被窝里看了一会儿，老公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真傻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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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27 12:40: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