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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爸爸。 
我爱你，爸爸。
我拥抱他时已经泪流满面。
其实我想说，我爱你，硝酸甘油。可是我说出来的是，我爱你，爸爸。
他说，你的眼睛花了，你的睫毛膏花了，孩子。
他连腮边的胡子都不扎人了。他的脸软软的暖暖的。他的头发有些白了。
他像很多次一样拍我的后背，他拍得我的心直疼。
他去卧室背着身偷偷吃的是硝酸甘油。他不想我看到。
我脖子僵僵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吃硝酸甘油。这情景我熟悉极了极了的，爷爷姥爷姥姥 舅舅，现在是我爸爸。我甚至站在他身后恍惚了一阵，要不是我的心一下一下的绞着疼，我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拿着那个小小玻璃瓶，就像捏着令人厌恶的顽固的蟑螂精。
这感觉就像小时候每次从姥姥的口袋里拿出硝酸甘油替她塞到她嘴里时，好像捏着死老鼠。
我再一次感觉到我身上的某个部位生生的要被扯走。
他三十七岁有的我。他今年该七十岁了。
我从来没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转眼间身边只剩下那些人们穿过的，如今却空空的旧鞋了。
在客厅陪舅妈说话，第一次感觉她屁股沉沉。
去爸爸卧室看了几次。看他闭眼休息，观察他的脸色，伸手试他的鼻息。他只睁眼笑过一次，笑我紧张兮兮。
妈妈说，嘁，假寐，享受呢他，看啊，我女儿多温柔。
我和哥哥一起瞠目但没结舌，哥哥不看着妈妈说“二百。”，我看着妈妈说“五。”。
然后，一起笑了，各自心不在焉地想心事。
之后的话都言不由衷。假装的轻松勉勉强强。
生活的暗示让我的心一阵一阵的绞痛。我偷偷吃了他的甘油，硝酸的。忽略了舌下含服，把老鼠和蟑螂生吞活吃了。
回到家。全身无力。感觉脖子硬硬的。心却软软的疼着。
(此文由美丽蚂蚁在2006-10-19 18:33:0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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