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狗令”、公民的权利与“戾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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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狗令”、公民的权利与“戾气”（3）

从这样的“杀狗令”中还可以看出我们长期以来形成的，大规模的、社会运动式的社会进步模式的影子。“非典”祸起粤港，全国震动，对中国长远发展造成了相当大的不良影响。自政府公开披露疫情以后，政府对防疫的态度由三缄其口到疫不离口。

政府的重视当然控制疫情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在这一段时间内，一切工作似乎都必须借“非典”之名才能显得更有说服力。就像“限养办”所说的，现在是“特殊时期”，政策即使是矫枉过正了一些也是正常的，是不可避免的。看来，只要目的是正当的，是为大局服务的，涉及的范围就越大越好，手段也可以灵活掌握，这样真的合理吗？当然不合理。稍稍回想一下就可以发现，我们所经历的“特殊时期”可不是一次或者两次，而剧烈的“特殊政策”也不是由杀狗令开始的。

去年北京网吧一把大火，把北京乃至全国的网吧就带入了另一个“特殊时期”，北京2000家网吧一夜之间全部停业整顿。据当时政府的正式说法，这2000家网吧中有1800家是非法的。作为一个北京居民，以我的生活经验，我不相信这1800家所谓“黑网吧”真是有隐身术，从来没有警察或者其他执法人员光顾过，反而这1800家之中大部分恐怕都与执法人员有“交情”。

如此，这黑网吧的猖獗多少与相关部门的失职有关。但200家证照齐全的合法网吧也跟着一起关门将近两个月，有的从此一蹶不振，就又是这“特殊时期”的“特殊政策”的牺牲品了。整顿黑网吧大快人心，但合法网吧何罪之有？他们的损失谁来补偿？在管理部门交管理费、盖几个章你就合法，“特殊时期”搞大整顿你就关门，这样的管理模式只有用近50年来我们常搞的大规模社会运动的“遗风”才能解释。关网吧也不是最恐怖的“特殊政策”，每年“两会”期间，在京的民工人人自危，怕被“严打”之风吹到沙河筛砂子，那些在“严打”期间被“从重”判决的人还更加无奈。我完全相信政府相关部门制定“严打”、整顿网吧以及“杀狗令”的初衷是“为了保护群众的合法权益”，但目的的正当并不能证明手段的无可推敲。政府的行政行为应该是为了实现实质正义，但在这一过程中的程序正义不是可有可无，而是实现实质正义的必经之路。

“特殊时期”是应该制定特殊政策，但越是在特殊时期越应该充分考虑可能因为特殊政策而被损害的少数公民的权益。那些在政策制定者看来是“不可避免”的、可以忽略的社会成本，对老百姓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损失。所以，“特殊时期”的“特殊政策”也必须有相应的依据，不能以此作为行政部门扩大权力、无根据的解释法律的合理依据，政策制定者应该注意到，“特殊时期”这一称谓，既不是说在这一时期制定政策可以不用充分论证，也不是说可以理直气壮地以群体的名义要求公民承担损失；一个又一个“特殊时期的特殊政策”只会损害政策的延续性和政府的权威——当公民认为政府的行为是不可预期的，整个社会结构也必将岌岌可危。

况且，现阶段相当一部分“特殊时期”的出现，与相关政府部门的失职乃至不正当利益有关。所以，一句“特殊时期”并不能说明“杀狗令”即使没有科学依据也是合理的。

2006-10-31 11:0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