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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华裔妇女在英国从事性劳动(zt)
作者，白曉紅。現任英國衛報記者。曾獲英國PAUL FOOT調查報導獎提名
來到英國打工的華裔女性越來越多，她們的就業範圍也越來越廣。有一份工作，正逐年不斷吸引華裔女性進入，估計全英目前已有至少三千名華裔女性從事此行業，集中於倫敦，伯明罕和其它城市。
它是英國唯一的一份華裔女性工資可高於英國本地女性的工作。但它像被當作禁忌一般地，無人願意去談論。它就是按摩業，也就是今日「性工作」的代稱。
這個行業就存在於我們周遭，是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 。如一華人按摩業者表示，倫敦有一千家以上的華人按摩院，遍布一到六區。「東方按摩」已是今日倫敦市景的一部份。其中，較不為人知的是，有一部份華人按摩院是由地下幫派(如所謂14K)經營的。
他們的規模較大，多在各地開有分店。據一名業者形容，「從倫敦唐人街任何一方向行駛二十分鐘，即可找到一家這種按摩院。」他們的收入比一般按摩院要高，純利潤一天估計可達1,000鎊，多做華人的生意，主要因為不以英文廣告，經營上比較隱秘。 還有另一類的按摩院，它們以中醫診所為幌，客人一旦走進診\所內，會發現存有特種服務。這些按摩院多位於市郊。
據調查，在按摩業販賣性勞力的華裔女性之中，50%以上來自中國。她們是真正的打工者。不論地域和教育背景的不同，這些中國女性來英的動機是一致的﹕為改善自身和家人生活。 對於自己的職業，她們自然是保持緘默的態度。不僅家人對她們的工作一無所知，外人，包括她們的客戶，皆難以進入她們的世界。
除了中國女性之外，其它半數左右的按摩業從業女性則來自香港和馬來西亞等地。她們之中許多已在香港和馬來西亞從事性工作。由於來自其它地區更為廉價的性工作者(比如來自中國)帶來的競爭，這些香港和馬來西亞女性選擇來英補充其收入。她們通常以觀光簽証進入英國，在五，六個月的居留期間，在英國各地的按摩院打工。
遠赴里茲(Leeds)按摩院打工的一名香港小姐，即透露這已是她第三次來英從事性工作。「在香港現在有不少中國來的女性，老闆喜歡新面孔，所以我們工作量少了，收入變得很有限。在英國，工作機會好多了，這裡的華人按摩院都在找新的小姐。」
而來自中國的女性之中，很少是過去從事過按摩業的。她們之中，許多來自上海與東北地區，在抵英工作一段時間後投入按摩業。她們的年齡多在35歲以上，家裡也有子女。 她們對自己皆有着這樣的要求﹕要快點掙錢，越快越好。她們多以商務簽證來英，開始低技術的勞動生涯。
由於人生地不熟，她們的職業選擇極為有限，多依賴同鄉或職業介紹所介紹，就職於餐飲業、加工工廠，和家庭保姆業等。這些行業的基本共同點，即為低薪，工作時數過長，且毫無權益保障。僱主並經常利用這些中國女性的(無證)身份問題，在經濟上剝削她們，甚至在身心上侵犯她們(這在家庭保姆業中最為常見)。
一位來自上海的四十多歲的女性，來到英國即在一家倫敦中餐餐館裡打工。三年來，她一直感覺被低薪所束，「錢掙得實在太慢」。一天，見到中文報上一篇篇的按摩院廣告，她忍不住撥了電話，就這樣加入了「性勞動」工作的行列。她每日從中午十二點做到凌晨兩點(和在餐館的工時差別不大)，只是，在按摩院辛辛苦苦掙來的錢還得和老闆對分。
但整體來說，按摩院的性勞動工資，是較餐館要高出許多。因此，她在按摩院做了一個月，至今仍不願離去。從事按摩業的中國女性之中，也有少數是學生，業者表示約佔5%左右。學生之中，多數是來英學習語言者，但也有少數是碩士班的留學生。學生大多利用假期或週末時在按摩院裡做兼職，掙得學費和生活費。
「這些學生在假期裡這樣打工，可以掙得一年的學費」，一名按摩業主說。一名來自沈陽的學生表示，她已經在英國學習了兩年的英語。由於倫敦生活費高昂，她四處尋職，透過朋友介紹，在華人外賣店裡當接線生。但她一直覺得收入無法滿足生活需要。後來，在一巧合情況下，透過朋友介紹認識了按摩院的老闆，就這樣走進了按摩業。
「按摩院包吃住。做按摩的收費是大約每小時10镑-20镑之間，按摩院老闆拿去一半」，她透露，「一天若能做13至14个小時，起碼能掙到500鎊左右。」 「當然，我們一般的工作時間不會這麼長，一天多掙得兩百鎊左右。但比起在餐館和外賣店一個星期僅能掙得160-180鎊左右，按摩院的工作便成為一種很大的誘惑了。」
據估計，在按摩院工作大約兩年多，即可掙得一百萬鎊人民幣。這對於來英的中國打工者而言，一般是要七年以上才可能達到的。為了掙錢掙得多，掙得快，甚麼客戶都得忍耐。客戶群來自個階層，個年齡群，從十多歲的小男生到七十對歲的老爺爺都有。來光顧華裔女性按摩院的，多為中產階級男士。「這些客戶是有錢可花的男人。」
據健康研究局(Health Research Council)資助的一項調查「誰付錢買性愛？」(Who Pays for Sex？)顯示，在英國造訪按摩院的男士人數有每年逐增的趨勢。這是由於按摩業的網路廣告不斷增多，以及性觀光業成長所直接造成。英國按摩業者為了謀取更高利潤，更是偏好僱佣外籍小姐，迎合客戶好奇的傾向。外籍小姐易於接受更長的工時，對老闆的工作量要求不易拒絕。
在對「外籍性勞動」的需求不斷增長的趨勢下，華裔業者表示，在按摩院裡，中國女性掙的錢，要比英國女性高出至少一倍。但從事按摩業的中國女性表示，「這種錢並不是那麼好掙的！」這種工作是極為損耗體力，不益健康的。「許多人做了一陣子，會休息兩三個月，然後再開始。這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得來的。」
並且，掙錢快的代價，是無可估計的。按摩院是中國女性在英危險性最高的工作環境。據業主表示，99%的中國女性皆經歷過英人客戶施加身體暴力。按摩院裡通常只有一兩位小姐和保姆(負責小姐生活起居者)，若遇醉漢來訪，甚或搶劫(有些情況是客戶搶劫)，不僅是她們的財產，她們的生命更是受到威脅。
更是冒着人身危險的，是被送去客戶家裡服務的小姐。在這種情況下，她們通常由按摩院裡的工作人員陪伴並接送。但這並不總能保證安全。倫敦一家按摩院的一名中國小姐，便是在被送去客戶住處時，和陪同她的保姆一塊被客戶反鎖在房內。她們在該客戶出門後大聲求救，最後不得不破窗逃出。
據業主表示，這種情況並非罕見。而這些女性在面臨人身危險時，卻不總是能夠向警方求助。這是由於她們本身的身份問題，使得她們必須對自己的職業更加隱瞞，也因而加深了它的剝削性。目前，在英國尚無法規保障受身心脅迫的性工作者的人身安全。國際特赦組織的英國分部(Amnesty International UK)表示，「這些女性在英國執法當局眼裡，仍舊只是被視為『非法移民』，沒有權利要求協助或支持。」國際特赦組織近日呼籲英國政府跟隨歐陸法規，加強對性工作受害者的保護。
從以上種種來看，可以說所謂「自由選擇」個神話。中國女性並非自由地選擇進入按摩業，更無法自由地離開。她們無時無刻不受到國家移民政策，英國勞力市場和低薪經濟的制約，她們個人的返鄉計劃和就業選擇，始終是受到這些在她們掌控之外的大環境的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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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2:42: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