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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乞讨－－转自北京青年报
城里的车站，是我每周必去的地方。车站不是很大，却常涌满熙熙攘攘的人群。往返的客车排成一排，路人都各自忙着买票登车。严寒酷暑，总能看到一个在车站乞讨的老婆婆，七八十岁，花白的头发下布满褶子的脸向人昭示着饱经风霜。
车站往来的人很多,每有人路过，老婆婆总是伸出手来，重复着她那句说了上千遍的话：“行行好，给点钱买饭吃吧，我家老头子还在家饿着呢。”老人的声音很悲怆，引得一些好心的路人常把块儿八毛的钱扔给她。看有人施舍钱，老婆婆总是口中念叨着“好人好报……好人好报！”而施舍过后，路人多会在心里愤愤地骂句：“这老年人的儿女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让老人家在这儿乞讨度日！”
几乎每次去车站买票，我都下意识地把余下的零钱送到老婆婆的手里，然后再关心地说句：“老婆婆，外面冷，快回家吧！”此时，老婆婆多是用力地推开我伸去的关切的手，“我不回家，我要讨钱，我家老头子还在家挨饿呢！”老婆婆紧说道。“你家儿女呢，钱不能向他们要吗？”我善意地问道，“我家孩子穷，养不起我们老两口……”说着老年人竟止不住地哭了起来，而此时我的眼角也湿润了……
每次去车站，总要下意识地去搜寻一下老婆婆那蹒跚的身影。而这次搜寻的景象却不同往日：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从一辆崭新的别克车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老婆婆。看到来人，老婆婆胆怯地要跑开，却被来人抓了个正着。而此时的老婆婆，却在拼命地挣扎，想逃脱。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上前，鼓起勇气吼道：“先生，你想干什么，你怎么能胁迫老年人，太不像话了！”听到这样的话，我本想来人会和我大动干戈，可出乎意料，来人却瘫坐在地上恸哭起来，眼泪毫不掩饰地流淌着。
一个男人的眼泪只有在内心最痛楚时才会流出，我忍不住和这个男人攀谈了起来。谈话中得知，这个开别克车穿着体面的男人是老人的儿子，前两年老婆婆的老伴过世后，备受打击的老人患上了痴呆症，仅存的记忆就是当年和老伴相依为命的乞讨生活，所以不管刮风下雨，老人都来车站乞讨，寻找那份仅存的对老伴的记忆，任凭儿子怎么劝说都不肯回家。
交谈的最后，老人的儿子哽咽道：“是娘要饭把我养大的，可现在我做生意有了钱，娘却享不上一天福……”我正要去劝泣不成声的他，老人的儿子又对天常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娘每天在车站乞讨，我的心灵也天天在跟着娘乞讨呀，我欠娘的太多了呀……”接着又是一阵哭泣……
这个寒冬的早晨，再去车站时，不见了老婆婆的身影，却看到老人的儿子站在寒风中守望着什么，上前搭讪才知道，老人已于不久前过世了，去追寻那天国里相依为命的老伴去了……
眼睛酸酸的，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眼圈发红的男人，心里有句话在升腾：老人天天在车站乞讨，而你的心灵也每时每刻都在乞讨自责，你对得起一个做儿子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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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06 16:42: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