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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增时代的中产阶级
马太福音说：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当时耶稣在伯利恒左近的荒地上奔走，信徒还不多，温饱状态也令人担忧，5000人有时只剩5个饼和2条鱼，“耶稣说：‘拿过来给我’。于是吩咐众人坐在草地上，就拿着这5个饼、2条鱼，望着天祝福，擘开饼，递给门徒，门徒又递给众人。他们都吃，并且吃饱了，把剩下的零碎收拾起来，装满了12个篮子。”考虑到这些窘境，有理由相信，不要为明天忧虑是不是中产者的信条。现在基督的信奉者，尤其是其中大量的中产者，恐怕只能把这句当作心灵的指引，当作经济学原则来执行，中产地位就将不保了。
如果有一粒芥菜种将长成中产者的话，为明天担忧、为未来列出明确的资金损益表，就极有可能是这粒芥菜种的构成物质。据说，李光耀当上新加坡总理时，在那个贫穷而没有国家意识的小地方，苦思良策而不得，直到有一天，暴风雨中，他从车窗看到外面一个人不顾一切地抢救自己被风吹走的一扇门。门能被风吹走，可想它守护的只是陋室而已。李光耀没有像个庸俗的政客一样出去和这个选民握手，他此时脑子里的逻辑推理是：一个人只要有间破房子，他就会珍惜。如果每个人都有间房子，他们就会共同珍惜这块土地。他的方法找到了，就是保障他的国民追逐、拥有自己的财产。他先盖了些简陋的房子给他们，然后，再用更好的房子诱惑他们努力工作。在这个利诱过程中，一个富裕的国家产生了，以金钱为统计口径，则当然也制造了一大批中产者。
李光耀的推理说明智力因素在任何职业上都是有用的。你抓住别人的明天，就像在和一只驴的对话中抓住了它鼻子前的红萝卜一样，有效而且充满了温情。虽然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当街抽鞭子不够中产，但是辩护者也有理由，他们说，中产阶层，不是好S/M吗？我不太同意这个辩护，S/M毕竟是私密性的。
按照文明冲突论的划分方法，新加坡不属于基督教文明，而是属于东方文明。就算这样说合理，我认为，这其实还是信用制度在政治领域的复述。信用的拜物法解构就是：你可以质押未来的支付能力以换取现在的物质。现在的5000人只有5个饼和2条鱼，信用足够的话，他们不会着急，可以用分期付款的方式获得足够的食物。当然，吃完后，即使在埃及被法老追杀，也要准时去付按揭。可是如果你不幸被法老追杀的话，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有任何一家银行给你信用额度。现代人很清楚这点，稍微聪明一点的当政者，也会极力说明：一个人在支付能力和社会地位的进阶上攀升得越稳定，越清晰可见，他被赋予的信用额就会越高；到你像比尔·盖茨和巴菲特一样不可能缺钱时，你的信用额可以大到无限。
信用的成长需要系统的稳定，这在热力学第二定律说得很完美：系统越稳定，它就越能进化得繁复美丽；系统动荡，就只能剩下低级物种和简单结构。在一个稳定的熵增社会里，有志于晋升自己经济地位的年轻人才能成长为中产者。中国社会相对平静发展了20多年，一部分人积聚了自己大量的财富，更大的一部分人也朝着这个方向走。个人信用度的积累完成以及建立在信用基础上的支付方式的完善，使越来越多的人梦想着自己的中产阶层生活，不断地跳一跳，看看自己够不够得着。有些人确实已经够着了，他们提供了稀少的中产生活样本，使他们的同辈处于焦虑的比较状态。可以想见，许多价值判断将来诠释“中产”这个词，受众将会越来越熟悉这个词语；虽然，他们中的许多人还在为“小资”这个词语伤脑筋。一大部分现在的“小资”将成长为中国新生代的“中产”，做这个预言不需要担什么风险，就像当年的许多“愤青”羽化成“小资”一样。
一些小资的拿腔拿调和故弄玄虚颇让人诟病，这是在追求情调的艰险历程中出现的些许不良并发症，完全应该给予宽容。在一个教育水平普遍不高的地方获得的大本学历，通过打口碟、D版DVD、金山词霸即时翻译网页恶补的精神内核，确实粗糙了一点；但是，将来的中产的精神内核就是起源于这个糙。以前看过一本意大利戏剧，一个苦孩子出身的资本家痛苦地喊：他们总是在偷笑我指甲缝里的污泥。这说明，卫生习惯和精神内核要配得上你的财产，不然，你还是会被排斥出中产阶层。英谚说得更为生动：一个暴发户的成功只要一晚，培养一个贵族却要三代。就算中产阶级比贵族速成，那也得两代。你未必要轻信英国人说的话，可是想想自己见的暴发户不在少数，有贵族风度的人却总是缘悋一面，就知道此言不虚。有一个孩子，5岁时就知道要以知识冲淡人生的乏味，十来岁时，已经对宗教进行沉思，决定成为无神论者。这个贵族家庭的孩子叫做罗素，其祖父曾出任英国首相。回忆一下你5岁时在想什么，你就会知道，家族的知识、修养传承作用有多大。出生在首相家族，需要有足够的运气，况且我们的上一辈，基本在平均主义的泥淖里混，将要产生的中产阶级，只能靠自我教育了。
大多数中产阶级的智慧是体现在他们赚取金钱的智慧上，前段时间进来的美国畅销书《穷爸爸富爸爸》说，中产家庭的孩子和穷人的孩子，最本质的区别是，中产者一定会告诉他们的孩子，钱是命运的代名词，要尽快掌握金钱增殖的方法；而穷人的孩子要知道金钱的重要性，多半是在自己陷入的生活困境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些人因此觉悟，一些人成为愤青。股神巴菲特不到十岁就买了他的第一只股票；恐怖分子袭击美国之后，他在电视上表示不会抛售股票，此时，他的投资策略和财富力量已经足够成为美国人信心的保证。如果你认为关于钱的理念比罗素的哲学思想来得低俗，不能说明中产阶层的精神，这说明你对钱有偏见，也暴露了你的身份不是中产。巴菲特几十年来坚持认为理性最具力量，而且这么做；这样对理性原则的论证，不亚于大哲。
巴菲特还强调渐进的原则，就是必须规划自己的人生，不要打断行进的节奏。这是中产阶层普遍接受的智慧，也是中产阶层保守和乏味的根源之一。流氓无产者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抓住了有产者成本过高的弱点。中产阶层的派别归属、宗教信仰、政治立场、价值判断、婚姻状态、财务报表、投资收益，都不宜出现突变，他们的鞋多达1000双。有这种负作用，还要不要向中产靠拢？我倾向于认为，还是靠上去，因为乏味的中产阶层，毕竟还有1000双鞋，比乏味的光脚汉来得可爱；如果敢于挣脱1000双鞋，显然又在抉择勇气上胜过了光脚汉。无论如何分类，中产对人生、对社会还是呈正效应。其实，如果一个社会让它的大多数子民成为中产阶层，没有理由不用保守主义维护它。
中产的梦想成为现实，要件都是相同的，如果你都有，也许梦就近了。一是熵增系统，不是在阿富汗，也不会有暴徒随时来焚毁你的汽车，而是处在一个趋向于好的状态中；二是强烈的自我教育意识，对金钱、社会、人性不间断地深入认知，新知识和新的精神盛宴，你也不错过；三是你的信用等级不断提高。中产固然有诸多物质标准，属于经济学范畴，但是它的驱动系统却是你的知识学。不管你多急，它都要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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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永不止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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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1-16 10:40: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