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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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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44 - 这个世界真的是有鬼呀!
唐沁甜打了电话把张天籁从客户那里叫过来,两人一起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这个亢奋的家伙弄了回去——李遇柳一直浑身直打哆嗦,嘴中念念有词“告诉我,是谁杀了你,告诉我”。好容易把他塞上出租车拖到家,天籁替他脱了鞋扔到床上去。

“差不多疯了。”张天籁四处搜索一番,找到的竟是一根烟,在液化气灶上点着了。

“你也吸烟了。”

“反正也免不了跟着他吸二手的。”天籁说,“沁甜,你说我图个什么呀。我都快三十二了,人生过了一半,只有一个饿不死吃不饱的狗屁公司,一身甩不掉的肥肉,一个不聪明的头脑。哦,现在好了,折腾个大半年,多了一次所谓的恋爱。轰轰烈烈恋了一场,结果是当了回奶妈。”

“你瞎说什么呀。他现在这个样子……天籁,会好起来的。”沁甜只得笨拙地找出一些语言来安慰她,“如果你公司真没希望,跟我去上海也好啊,我那边正缺人。不过怎么也得帮他过了这阵吧。”

“你不知道,沁甜。我烦着呢,”天籁摇着头,很烦燥地说,“我最大的两个客户都换了头头,中层跟着大幅度调整,新的管理层特别排斥原来人员,连带他们的关系。差不多去了我一半生意。前些天好容易接了一批货,要付50%定金工厂才给出货,我都没钱。”

“李遇柳不帮你啊?”

“他啊?从美宁出来两个多月了,也不去找工作,”张天籁摇着头,“工资卡都当鞋拔子用了,还钱呢?”

“我最近有一些钱。要不我把上次借遇柳的5万先给你们?”

“那再好不过了!”张天籁高兴地站起来,“真是雪中送炭呀。我给你拿饮料去。”

“听见没有,李遇柳,我打电话让上海那边转5万块钱过来,先放你老婆这里。”沁甜转身对床上的李遇柳说。

“跟我去一趟杜蔻的老家好吗?”李遇柳突然坐起身来。

“不行呀,我回广州一共才4天时间,还要去公司总部叙职。我三个月没回来了,一堆事要做。”沁甜忙站来拼命摆手。

“只要一天时间,去广西很快,晚上的车,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到了。明晚我们就回来。”

“不行不行,我真没空。让天籁陪你。”

“我哪有空啊,”张天籁没好气地说,“这批货是玻璃工艺品,几万只,要一个个仔细检查汽泡和磨损,这些天都快累趴了。你刚没打电话我还在那呢。再说,”她狠狠地瞪了李遇柳一眼,“要是死的是我,他这个时候一定去喝酒庆祝了。”

“算了。我一个人去。”李遇柳说。

唐沁甜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我跟你一块吧,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你等着,我打电话问车票。”她打了咨询台问了车次,又打个电话给曲宁,让她帮自己转5万元到张天籁的帐上。曲宁一听她的声音非常开心“甜姐,在哪风流啊?”旁边传来马小鸥的喊声“要是能解决终身大事就别急着回啦!”

晚上9点的车,到阳朔是凌晨5点。虽说是夏天,还是一阵阵凉意。要等天亮才有车去杜蔻家那边。李遇柳和唐沁甜在没有人的著名西街上来回走了几趟。有一个酒吧,在夜色里一团漆黑,后面是一团漆黑的山,但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格局古老,灯口亮了两只血红阴森的大灯笼。

“多象聂小倩的房子呀。”

“啊!”唐沁甜尖叫一声,一把抓住他胳膊,“不要说这个。”

“要是真有聂小倩,杜蔻就能象她一样化做鬼来找我。”李遇柳说,“有个鬼总比没有好。”

“你说这世上真有鬼吗?”

李遇柳回头看看她,眼睛在即将来临的微微黎明里泛着可怕的荧光:“我希望有。”

“我也觉得,”唐沁甜害怕地转身看看身后,似乎后面就站着一个,“有时候我觉得,给夏予非发短消息的那个人——那个人无所不在!不是我自己在夜游,就是鬼。”她一双手越抠越紧,指甲深深陷进李遇柳的肌肉里都没察觉,“真的,遇柳,我好害怕。我总觉得,这次死的是杜蔻,下一个就是我。我一想就浑身出冷汗。那个人……那个人好象知道我的一切行动,控制着我和夏予非的结局。去了上海也逃不掉他的视线!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怀疑是不是自己干的,这样简单一点——一想我的头就要炸开了。”唐沁甜突然有些恍恍惚惚起来,觉得自己也许真有这些病。“我有精神分裂症吗?有没有夜游症?半夜起来自己给自己发短消息吗?有没有?”

“夜游症我不知道,至于鬼,”李遇柳忍不住用用鼻子哼了一声,“你跟我一个学医的人说鬼?”

“我是不是有病啊,明天要不要去医院检查啊?”

“别扯了。”李遇柳拉了她一把,“那边好象有车过来了。去看看。”

杜蔻家离漓江风景区不远,一路很多驼着背的老人和赤着脚的小孩,用网兜兜着一些青涩的小苹果和湿湿的焖花生一路跟着“叔叔,阿姨,买我的苹果吧”,“阿姨,买我的花生吧,我卖不完回家会挨打”。李遇柳从口袋里摸出一些零钱来,结果是被英勇无畏的小丐帮们团团围住一顿好抢,费了很大力气两人才脱身。

“不要再随便给钱了。要是干这个赚钱,他们的父母一定不让他们念书,每天逼着来这里了。”

“我老是觉得他们是小时候的杜蔻。杜蔻是不是也赤着脚跑来过这里呢——”李遇柳摇着头说,“她总是什么都不跟我说。”他想起了大学时代唯一的一次打架,就是因为有个同学说杜蔻“嘴闭得象处女的B似的”,这个比方打得太过份了,被李遇柳用啤酒瓶将头砸破了。

他很羡慕唐沁甜还能在一边唧唧歪歪把害怕推到鬼身上去,这一刻他多希望他也有类似的迷信。他希望他是个教徒,相信天堂和地狱。可是——虽然尸体捐献手续办完后,他把一切都交给了一个留校的同学,他没有去现场,可他是多么清晰地知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杜蔻——那已经不再是杜蔻,因为现在用来计具她的量词是“一具”——会沿着什么样的程序走下去。那微微有点显黑,但健康光滑的皮肤,会有多少条长长的横切口;那一手抓过去柔韧美好的小小乳房,只是最容易腐烂最先要去除的脂肪粒;那激动了他整个初恋的娇小身躯,会一身棕裼色静静躺着,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小师弟小师姐围在中央……这样一具无助的尸体,躺在课桌上任人摆布,怎么能跟那些法力无边的鬼联系起来呢?是谁,让事情变成了这一步呢?李遇柳捏拳了拳头,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是在想:是不是在作防腐处理了?他无时无刻地感觉到,那个戴着口罩手套的操作人员,拿着锋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划在他的身上。他的心上。

杜蔻家在离公路不远。红砖做成的二层小楼,那是典型的九十年代初农村建筑。上层连窗栏都没装,空空地几个大洞象吓人的大嘴巴。楼下用塑料和纸皮拦出了两扇窗户做为住房。门前围了一个小小的栅栏,养着两只小猪。很奇怪为什么会将猪养在门口,因为刚从后面走来,明显看到后面有个废弃的而且面积不算小的院子。

杜蔻的妈妈灰白着头发,一身还算整齐的衣服,但鞋子非常褴褛,站在门坎上望着两个陌生人。

“阿姨,我是杜蔻的男朋友。”

“她死了?”

李遇柳愣在那里,一路上编的无数完美谎言也无法说出口。唐沁甜忙上前去解释:“阿姨你不要……”

“我知道她死了。”老人说。从她的脸上看,不知道她有几百岁了。她的声音在哭,可是她的眼睛早就干涸得没有一滴水了。沁甜上前去说一堆我们永远做你儿子和女儿之类没用的废话,老人继续用她的声音哭着。五一前几个星期,女儿回来过,给了她一千块钱,还买了身上这套衣服,说她要去加拿大,估计要很久才回来。她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阿姨,我可以看看杜蔻的房间吗?”

老妇人鞠褛着背把他们带到后面的小房间。只有一张小床,一个小桌子。窗台上放着几双旧鞋,桌上一个破旧的小台灯,一个用很多一分纸钞叠成的菠萝。那是杜蔻少年时代唯一的玩具了。屋子里四处都是沉重的尘埃,外墙内墙都显露着班驳的水泥和砖,死气沉沉的空气,在里面呆一分钟就象被关押了一千年。

他们没有吃饭就告辞了。李遇柳给杜蔻的妈妈留下了身上所有的钱,要走了那个用分钞叠成的菠萝。一分的钞票是黄色的,这个菠萝是黄的,是那个年代流行的手工艺品。他们工作的第一年,她用一元的钞票大概二百多张给他做过一个红色的,后来余勇来家里玩看中给抢走了。

回广州是下午一点的车,还好买到了卧铺。

离开车时间还早,但外面很晒,两人好说歹说,给大巴司机买了好几瓶饮料,请他行方便让他们先上去躺着。那辆豪华大巴还停在停车场,没到上车时间,里面空无一人。

“我先睡了,你替我看着我有没有梦游……”唐沁甜扬起胳膊想把车上配的那床小毯子拿开,一伸手将李遇柳手上的菠萝碰到地上,哗的一下全散了。

“你看你。”李遇柳不高兴地俯身去捡。都是一张一张叠成的小棱角。

“我替你拼起来就是了。这个应该不难。”沁甜说,打开一张分币来,“看她怎么叠成这形状的。”然后她啊的尖叫一声,不再说话了。

李遇柳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上的钱。

黄色的票面上,是十几年前杜蔻的字迹。稚嫩但扁扁的而且一边倒的字迹:

这个世界真的是有鬼呀!
2007-08-15 10:44:25   此文章已经被查看969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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