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为什么不排队的深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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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为什么不排队的深度思考

又到黄金周，脑子里不禁又浮现出去年在某个风景区看到的人们蜂拥购票的情形：一群人拥挤在狭窄的售票窗口，踮着脚尖，身体前压，伸长脖子，憋红着脸，擎着钱的手努力地伸向窗口，吵闹声一片。新来的人迅速加入，侧着身体，拼命拨拉着挡在前面的人，一心一意地往里面钻，显得很是执著，勇敢。更有甚者是团队出游，三五个人排成一行，口里喊着一二三的号子，将其中一个结实精干的人往人群里推，大有众志成城之感。还没拿到票，人人都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外面的人难进去，里面的人难出来，愉快的出行在这一步陷入到低级的闹剧之中。
　　柏扬说，中国人从来都是一个不喜欢排队的民族。这话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单在这里，从停车找位到车站买票，从登船游园到餐厅买饭，无不残酷地应证了这一令人痛心的论断的客观真实性。
　　很多海归朋友谈起与我们一衣带水的日本，则是另一番景象。同样黄金周，同样进景区，因为人口密度大，一个好景点常常出现上千人排队购票的情况。可是，尽管站得双腿发麻，尽管冻得浑身打颤，整个队伍却依然井然有序，从容不迫，绝没有一人插队拥挤。在日本，坚守秩序已成为一种自然。
　　一边是有着五千年文明历史的泱泱大国，一边是人多地少，资源贫乏的区区小国，相比之下，真让我们无地自容。
　　中国人为什么不排队？这已被千万人质问过千万遍。有人归咎于人口多资源少，导致竞争激烈；有人归咎于教育落后，人们素质普遍较低，等等。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中国人其实是会排队的。中国人到了日本、法国，似乎也不见他们有插队的情形。是因为出国的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吗？不尽如此。我看过我国国家机关公务员招生报名的火爆场面，所有报名的人均具有大学本科以上学历，甚至有不少是博士生。但门挤坏、包挤破等等事件已经残酷地说明了排不排队与学历无关。所以，根本原因不在于教育水平上。愚以为有以下四点可供参考：
　　一、特权意识泛滥导致不公平竞争
　　中国人的特权意识是比较重的。就其根源，大致是延续几千年的官本位思想——唯官独尊。加之中国社会人情味浓郁，于是，不公平竞争随处可见。细看一条购票队伍，乱的始作俑者往往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一见排队，脑子里想的不是耐心等候，而是立马给某某某打个招呼，给谁谁谁打个电话。于是，原本整齐有序的队伍中，后来的人却趾高气扬地走到队伍的最前端甚至直接走到售票办公室，表明身份，道明来历，要求关照。有其一必有其二，于是有关系的人纷纷找关系，有门道的人纷纷寻门道，人们接二连三地从原本有序的队伍中走出，进入到一个更便利的购票环境，正常的购票秩序随即被破坏。没有关系的人，在外面苦苦等待，强烈的耐心换来的是有限的票一张张与自己擦肩而过。一种不按规矩按关系，不靠制度靠人情的不公平竞争环境由此形成。在窗口外没有关系的老实人，千方百计地想要变劣势为优势，于是有胆大一点的人走到队伍前面，责问为何厚此薄彼，在义正词严中顺便抢占地理优势。旁边的人不服气了，没人管了是吧，后面的人都挤上来了，我们靠前的还傻愣着干啥，于是，没有关系的人们顿时混乱起来，原本和谐的购票队伍开始土崩瓦解，秩序与规矩寿终正寝。
　　二、小市民思想导致不排队成为一种习惯
　　小市民思想主要表现在势利、庸俗、爱占小便宜、不愿吃亏等方面。爱占便宜、不愿意吃亏，就使得不排队成为一种自然。如果购票窗口前只有三五个人甚至两三个人时，这点最容易观察得到。人和人是有差异的，在外表现为身体高大与瘦小，健壮与嬴弱等。个体差异直接决定了竞争优劣。当窗口前只有两人时，两个人同时把钱递给售票员，个子高的手臂长，钱伸到售票员的手边，当然先买票；个子小的手臂短，甚至需要售票员站起身才能接着钱，当然被冷落。大个的想：有优势就要利用嘛，不用白不用；小个子想：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规矩，我可不能吃了亏。一边心安理得，一边暗中叫劲，冲突一触即发。当冲突爆发时，其他认为与己无关的人自然会乘虚而入：让你理论去吧，我买到票才是实在的。买到票的人拿着票偷乐，没买到的自然不服气：你手长，伸得远，我难道就手短了吗？于是，有优势的人纷纷拓展其优势，没优势的人纷纷争取优势。环境改变人，原本愿意排队的人，担心如此下去自己吃亏，也纷纷扯下涵养的外衣。在微妙的不吃亏的心理驱使下，混乱又开始了。
　　三、传统教育中趋吉避凶思想的灌入导致违规没有成本
　　中国人的性格是比较平和的，能忍，能受，在权贵面前能卑谦，在强势面前能沉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那么多干嘛等等安慰自己、逃避责任的话，导致了违规者的得寸进尺，有恃无恐，违规成了件无需任何成本的事情。其实，中国人普遍是讲规矩的，只是有的人讲规矩的意识根深蒂固，有的人则比较浅薄而已。在队伍中，完全不讲规矩的人是极少数，完全讲规矩的人也是极少数——不然是挤不起来的。而介于二者之间的人却是多数。这部分人仿佛是一架已经平衡的天平，哪边稍微用一点劲，就会朝哪边倒。当不讲规矩的人开始拥挤插队时，购票的人奉行忍让政策，心里安慰到：他们几个人，让他们先买算了，管他们做什么，免得惹祸上身；卖票员视而不见，心想：得罪他们做什么，我只管卖票，秩序好不好只要票卖出去就行了。于是，违规者心满意足且意气风发地拿到了票，在人们委琐的注视和敢怒不敢言的矛盾心理中骄傲地离开——那种感觉似乎还很受用。队伍中更多的中间派开始内心斗争了，原本束缚他们的道德及舆论看来纯粹是子虚乌有自己吓自己，既然没有顾虑，那还傻傻地排队干嘛，上去挤吧！于是，在人们的纵容下，在人们的与世无争的心态中，在人们的趋吉避凶者为君子的处事原则中，秩序再度成为无序。
　　四、管理不到位为不排队提供了温床
　　梁实秋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讲过一个故事：抗战时期，北京西直门车站前，人们购票也是不排队的。但是日本人占领车站后，秩序就井然了。原因是这里有一个日本兵拿着一条鞭子，在来回巡视，看到有插队的，就扬起鞭子狠狠给他一下。梁先生在文中伤痛地质问：中国人难道真的需要那么一条鞭子吗？在梁先生的故事中，鞭子更多的是一种民族耻辱。对国人不争的愤怒，对日本兵嚣张的痛恨，全在“一鞭子改变秩序”这一事实中展现出来。中国人需要这条鞭子吗？愚以为在国人的素质没有根本改善，在国人的觉悟没有显著提高以前，这条鞭子是需要的。当然不能是日本人的鞭子，而是我们自己的鞭子。这条鞭子的主人应当是管理者，材料应当是惩罚与舆论，使用者应当是管理员、售票员、清洁工以及全体购票者。
　　让中国人排队其实也容易：只要所有的特权阶级能主动将自己“平民化”；只要所有普通的购票者能主动将自己“圣人化”；只要所有的制度将自身“真实化”，和谐购票，离我们真的不远．

2007-11-15 14:3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