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等 级：资深长老 |
| 经 验 值：21644 |
| 魅 力 值：21097 |
| 龙 币：35560 |
| 积 分：29874.1 |
| 注册日期：2002-08-11 |
| |
|
|
|
有一天，我会和你一样老去
中午，趁着办私事的机会去了趟丰台，接上老太太去配助听器。
远远的看见大院门口的马路边坐着个老人，颀长的身材即使坐着也显得比大多数老人高挑。只是苍老的面容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清秀。她在和另外一个老太太聊天，瘪着没有一颗牙的嘴唇，眯缝着一只失明一只模糊不清的眼睛，用瘦骨嶙峋的手笼着耳朵，侧着脑袋，还要辨识着对方的口型。我摁了几声喇叭她都没有听到，直到和她聊天的老太太提醒她。
我打开车门，她颤颤巍巍上了车，缩进靠背里。侧面看去，曾经白皙丰润的脸变得像荒芜的盐碱地。黧黄的皮肤上布满了老年斑，因为没牙，她的整张脸似乎就是一层皮了，雪白的头发前短后长地恣翘着。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张家长李家短，说着她的饮食起居，孩子似的抱怨吃的不好，睡的不好，讲着她引以自豪地“独行”记。
这就是我85岁的外婆。
我至今仍然记得她年轻的样子，干练泼辣，一边带大我和表妹，一边伺候着老公和儿子。外婆喜欢大炕，印象中不管搬到哪儿，她的床都是家里面最醒目的家具，我就在这床上嬉笑打闹，度过了难忘的童年。外婆的女红好，从小我们的衣裤鞋帽都是她亲手缝制，床上的被褥年年都是新的。小时候给我做，现在给我的儿子做。逢年过节，炸撒子、做糕饼、包饺子，里里外外一个人忙。直到结婚我都爱吃她包的羊肉馅的饺子，鲜嫩的羊肉馅包成小肉团，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鲜香的羊肉汤汁。用红薯和面扎的撒子，是我们过年最好的零食；外婆还会用槐花、榆钱、杨树毛毛的嫩心儿蒸bala（都是四声），金黄的玉米面合上淡绿的榆钱、雪白的槐花，上锅蒸熟，掀开锅盖的一刹那，等不到氤氲的热气散尽，我就急着用手去抓，那清香，是任何高级调料也无法调制的。
虽然一个大字不识，外婆的头脑却永远与时俱进，跟的上任何潮流的需要。记得表妹上学的时候开始用摩丝和发胶一类的美容美发产品，外婆为此申斥了表妹很多次。在她的头脑中，学生就应该朴朴素素的，于是她藏起了表妹的摩丝。后来表妹发现摩丝少了，原来是外婆用摩丝为自己头上不肯伏贴的头发定型！外婆喜欢看电视，所以她对许多新有名词烂熟于心；刚刚进入老年时的外婆衣着整洁，精神健旺，身板直直的，因为没有裹脚，走起路来轻快俐落，加上很健谈，头脑清晰，那时候，不少人以为她是知识分子呢！
外婆非常乐观，尽管脾气急，但是凡事从来不钻牛角尖，不管是丈夫的意外身亡，还是儿媳妇的飞扬跋扈，都没有使她绝望消沉，她永远都是那么精力充沛！即使现在独身一人，也拒绝别人服侍。每天6层楼至少上下一次，菜市场往返4站地，走来走去，乐此不疲。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她珍惜每一件东西，于是再大的房间也会塞满我们视为破烂的小东西。敝帚自珍，什么都不舍得扔。
就是这样一个热爱生活、开朗乐观的老人，在她85岁的脸上我依然读到了衰老，那是不可抗拒的自然界的魔力之笔涂抹出来的。我忽然想起了那个FIASH片《人的一生》。不管你曾经多么光华灿烂，到头来依然是老迈衰颓。当我们的孩子茁壮成长的时候，我们正从如日中天慢慢地变成夕阳西下。
有一天，我会和你一样老去
|
|
--
 洗洗睡了，年轻人就是晚上12点钟的蝙蝠，黑夜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最终我是熬不过你们的。 |
|
|
2008-09-26 16:03: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