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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电话里,何琳把要去男友家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处在蜜月期的小雅很干脆:“多买点东西,也花不了几个钱,看望男友的亲妈,又不是别人,重视别人也能得到别人的重视,空着手去哪好意思?也让男友难做人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只有对他家人好了,他家人才能对你好!”
一番“过来人”的忠告,何琳释怀了。小姨的话都是老皇历了,科技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嘛。那一夜她睡了美美一大觉。
2.
王传志和何琳是大三时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传志憨憨的,身材挺拔结实,面相老实,肤色稍深,言行有些木讷,常成为女生掩口而笑的对象。农村考上来的学生大部分这样,早年家庭教育的缺失加,明显与更谙人际之道的城市少爷们不同。
何琳生于都市,家境相对殷实。她自小就是个乖乖女和娇娇女,母亲的清高劲儿也遗传了过来。可能看惯了城里公子哥儿的不学无术和拖拖拉拉,何琳认为他们太矫情,不懂得人生含义,王传志的出现让她心里一亮,那么羞涩与局促,光安静的眼神就与众不同,不由多望了两眼。
多少年了,高考像一张大网,大浪淘沙,把农村最优秀的人才网罗到城市里;多少年了,高考制度都是以分数为先,以高分论英雄,排排队分果果的年代,高考状元就让人想到:不简单,脑袋聪明智商高,单枪匹马过挤了独木桥。王传志就是一个农村地区的状元,还以前十名的身份在大学新生入学典礼上被校长点过名。这是一名脑袋好使的模范生。
婆婆来了 第一部分(3)
何琳对这样的校园英雄有过无数憧憬,这来自她在大学当老师的母亲不偏不倚的态度和有意无意地念叨:这些孩子能从农村走出来,像鲤鱼跳龙门,从海量、人群中跳出来就不容易,上进心、积极性、不甘落后的冲劲也更明显。如果说何琳看中了这个农村青年什么,就是那种积极改变命运的姿态和韧劲特别打动她。
王传志也很喜欢眼前小巧珑玲的女孩,聪慧,苗条,白皙,温柔可爱,不是那种惊艳的漂亮,却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气质,特别是没有城里女孩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傲慢和势利。二人都属慢热型,先是不讨厌,后是好感,慢慢地就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当然,二者稍有不同的是,何琳是属于观察型,慢慢找证据和理由说服自己,这个男孩是否真的优秀,真的可以托付终身?传志是观望型,自己条件不好,家境不好,有点自卑情结,觉得没有资本高攀城市小姐。好在爱情这种纯主观的情感有一种势不可挡的爆发力,可以轻而易举地逾越一切世俗的说教和偏狭的眼光。
他们也像所有校园里如温室花朵般的爱情一样,因没被风吹雨打过而更显娇艳,花前月下,山盟海誓,执子之手,于是两人从毕业前的形影不离自然过渡到毕业后的谈婚论嫁。
第二天下班,王传志照例又去接何琳,逛逛街,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什么。王传志很节俭,像街头羊肉串、烤红薯、糖葫芦什么的,自己总是找借口不吃,或少吃,紧着何琳吃。何琳习惯了传志的囊中羞涩,每次要一两串,塞塞牙缝,欣喜的就是这种受宠的感觉。这是个有情饮水饱的罗曼蒂克时期。
何琳拿着一串羊肉津津有味地吃,传志帮她拿着另一支,从小街北头吃到了南头,然后走进超市。
何琳在前面走,传志推着小车在后面跟着。何琳没过过穷日子没缺过钱,眼光高,只买贵的好的,显然不太理会姨的话,中年妇女,小气得很啊。要龙井,二百多一盒,再加一盒;保暖内衣四件,未来婆婆一件,大伯哥一件,嫂子一件,大伯哥九岁的女儿招弟一件,共花去九百多;花旗参一盒,三百多——不知怎的,小姨的话又在耳边响,她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男友。传志正安静地看着她。她笑了一下,马上拿了两盒,再回头,男友在咧着嘴笑。又提了一瓶五十多块的金帝巧克力,在食品店买了多份糕点,当然北京特产果脯是少不了的。
眼见小车上的东西小山似的长了起来,传志小心地说:“我没那么多钱啊。”
何琳潇洒地亮亮卡,“从上面划,老爹给的。”
传志表现很安静,眉宇全舒展开了。
“哈,这样回去有面子吧?”何琳俏皮地看着他,“不过要提不动了。”
“放心吧,我有力气。怎么能让你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生提东西呢!”
后半句何琳爱听,最爱这种怜香惜玉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了。
十月一日前一天晚上,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无比兴奋地上了火车。火车上那个挤哟,很多背井离乡在北京打工的人要趁七天长假回家看看,不回家的也外出旅游,呼朋唤伴,人一团一团的,到处是人头、大腿和大大小小的箱包,嘈杂声此起彼伏。
何琳虽长于北京,但外出机会并不多,孤陋寡闻,没见到过这么多人,战战兢兢的,怕一不留神少了包包。传志倒很习惯,大学四年每年回家比这拥挤的春节人潮来回就有八次,人多时火车外都挂满了人。
婆婆来了 第一部分(4)
二人磕磕绊绊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幸亏有一个靠窗。把行李放在头顶的架子上后,不相识的两排人就大眼瞪小眼地相面。相够了,何琳就赖着男友讲他家人的故事,提前热身。传志上有一姐一兄,下有一弟一妹。他说起小时候哥儿几个调皮,夏天爬树掏鸟窝掏出蛇来,人从树上掉下来差点摔残,冬天去水沟里踩冰不留神一只棉鞋陷进冰水里,回到家来,他妈妈就拿着擀面杖追着他们满街跑——
“鞋陷冰里够惨了,还让你妈追着跑?干吗?”
“挨揍呗!擀面杖打屁股,揪耳朵!大冬天的,鞋湿了你穿什么?打你一次,让你下次长点记性!”
“你挨了多少次啊?”
“无数次!我哥跟着我妈干活嘛,犯错误的机会不多,我负责照看弟妹,带着他们玩,到处走,弟妹小,也不太听话,反正他俩出了毛病都是我的错,我几乎天天都能被追到街上去,哈哈。”
想起小时候的好笑事,传志就乐得合不上嘴巴。何琳也觉得好玩,“你家五个就你在中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最易忽视还最不讨好,你对你妈有意见没?”
“棍棒底下出孝子,有什么意见?我们那边就那样,小孩不听话就揍,不揍不听,皮着呢!”
“你们兄弟姐妹都挨遍了?”
“干活多的挨的不多,我干活少,从小不愿干,自然挨揍多。不过我妈从此就有了一个错觉:认为我从来不是干活的料,所以才让我念书,从小学到中学的成绩又印证了我妈的错觉。嘿嘿,给你说,我家的人都是很聪明的,只是那时条件不好,没法都念书。说起来,我妈不容易啊,我和我弟两个学生把家里掏空了,多亏我妈任劳任怨,能干,我和我弟才能挺过来。”
何琳不由自主地对未来婆婆产生了莫大的敬意,将来一定要好好孝顺她,让老人过一个幸福安定的晚年。她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培养了他这么好的性格,劳苦功高,不能让这样的母亲后悔。
在绵密的铁轨声中,何琳靠在传志的肩膀上,朦朦胧胧入睡了。睡不实,兴奋、好奇、紧张和不安交织着,加上上厕所,喝水,后面的孩子哭,有人放屁,浑浑噩噩八小时后,十月一日凌晨,他们终于从火车上走下来重见天日了。
然后又大包小包地在一个区级城市找长途公共汽车。何琳这才意识到小姨的交代有对的成分,路途遥远,拿东西多,太累!虽然大件都挂在了传志身上,她只提两盒茶叶都觉得头晕眼花要一头栽地上了。
两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后,又坐了半小时的蹦蹦车,那种凸凹不平的土路,把屁股都颠散架了。再一次昏头昏脑地抬头,如来佛祖保佑,传志心中安静古朴的王家庄终于在一声芝麻开门声中轰然出现了。
她眨眨疲劳过度的小眼睛,使劲看,没有想象中的落后,也不像网络上说的那么邋遢肮脏,有一条尘土飞扬的宽土路与外界连接。土路左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部分微红或微黄的树叶在土黄背景的大地上十分鲜艳夺目,树林边缘有几只静默的黄牛和一群吃草的山羊,土路上到处都有家畜粪便。土路右边是一座村庄,暗红色的砖墙中点缀着枣树和低矮的麦垛。村庄后面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和红薯地,苍茫辽远。至少看上去不是那么贫困的乡村。
村里小街上稀稀拉拉的人,有人扛着锄头拿着镰刀,迎面走过来,惊奇地与传志打着招呼,过去了还回头看。何琳知道是在看她,不由发窘。越走越深,要拐进一个胡同时,迎面一个半大孩子大叫一声:“来了来了!”回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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