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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如果嫌文章太长,可直接看最后一断吧)
预测性预言
第二类预言是预测性预言,就是先知对未来发生事件的预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从本质上来看,此类预言仿佛是上天注定的,这也是大多数人听到“预言”一词后会有的感觉。此类的例子虽然比较少见,但在《圣经》,尤其在《旧约》中有这样一段预言还是可以找到。例如在《旧约?以西结书》第38章中有这样一段预言:
耶和华的话临到我说,人子啊,你要面向玛各地的歌革,就是罗施、米设、土巴的王发预言攻击他,说主耶和华如此说:罗施、米设、土巴的王歌革啊,我与你为敌。我必用钩子钩住你的腮颊,调转你,将你和你的军兵、马匹、马兵带出来,都披挂整齐,成了大队,有大小盾牌,各拿刀剑……到末后之年,你必来到脱离刀剑从列国收回之地,到以色列常久荒凉的山上,但那从列国中招聚出来的必在其上安然居住……你必从本地、从北方的极处率领许多国的民来,都骑着马,乃一大队极多的军兵。歌革啊,你必上来攻击我的民以色列,如密云遮盖地面。末后的日子,我必带你来攻击我的地,到我在外邦人眼前,在你身上显为圣的时候,好叫他们认识我。
这样的预言显然清楚地预测了将来要发生的事件,实际上歌革带领的部队入侵以色列,印证了其预测性。这也是大多数人讨论预言时都会想到的一个例子。对于这类预言,必须认识到几点,那就是他们通常性质不明,缺乏有用的细节。如上面的例子,先知没有明确说明歌革是谁(虽然他的听众可能已经明白了这个词在他们时代背景下的意思),也没有准确说明这支部队何时到来。预言只是表示,“在以后几年”,这可能意味着在未来的几年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换言之,这种预言通常缺乏具有使用价值的准确细节。
当然,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处理未来事物的先知必须要非常小心,因为太精确的话,人们会通过行为来规避预言。换句话说,如果能准确地告诉古代希伯来“歌革”是谁,以及这种侵略何时发生,人类就将有时间招兵买马和抵御这种攻击,有可能改变其结果、规避预言。
今天,越发精确的预言越证明有问题。让我们看看16世纪法国著名的诺查丹玛斯写的一首神秘四行诗吧。诗中明确预言,在1941年年底,象征着“初升的太阳” 的人将攻击“越海鹰君”,在他的“强大的舰队”抛锚时,会将其击沉,从而爆发一场大战争,这场战争“将毁灭整个世界”。预言如此精确,使得1941年的时候世界各国领导人都无法忽视这首四行诗(若日本人的计划已经彻底泄露,他们为什么还会偷袭珍珠港)。后面我们将详细讨论这一话题。为了小心确保预言的准确性,就必须要避免人类行为干扰整个预测。
模糊处理也使预言的危险性降低。否则,如果某位先知宣布某个具体的人将在某天成为国王,这将促使其前任跟踪该人,如果他或她成功地杀死了继任者,那么历史将会改变了。(当然,有人说在这种情况下,上帝会预见到这种事情,并干涉进去,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另外还有一点,往往很多人的预言都是在事后写的,这使预言实际上成了事后评估,而非预测。换言之,他们有意对历史事件以这种方式记录,使它们听起来仿佛如事先由上帝预测的一般,故意将神的旨意注入重要的历史事件中。这并非欺诈,因为人类有一个共同的“嗜好”,就是想看到上帝在过去历史中的作用(有些人可能想重新解释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说成是上帝对20世纪20年代道德沦丧的惩罚)。最后,我们必须认识到的是,多数预言并非是关于灾难降临或世界末日方面的。它们只是预测某事件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会发生,而不是在设定世界末日的确切日期。
允诺预言
第三类预言是允诺预言。允诺预言很少介绍事件的发生过程,更多的是说明事件在将来的情况。是好还是坏,这取决于人们的行为。例如在“摩西五经”(《旧约》最初的五部经典)《申命记》的第28章中有这样一段预言:
你若留意听从耶和华你的神的话,谨守遵行他的一切诫命,就是我今日所吩咐你的,他必使你超乎天下万民之上。你若听从耶和华你的神的话,这以下的福必追随你,降临到你身上……仇敌起来攻击你,耶和华必使他们在你面前被你杀败,他们从一条路来攻击你,必从七条路逃跑……你在耶和华向你的列祖起誓应许赐你的地上,他必使你身所生的、牲畜所下的、地所产的,都绰绰有余。
从本质上讲,允诺预言是上帝将对人类的具体行为或活动进行的奖励或惩罚的许诺。这样的承诺听起来像预测,但就字面的实际意思来看,它们不是占卜,而是牧师的意图。若某些行动或条件不满足,此类预言可能永远不会发生。换言之,这种预测的准确性取决于聆听者的行动,这使得此类的预言完全成为了条件性预言。
允诺预言和预测性预言在时间上有什么区别?允诺预言更直接,奖励和惩罚很快就会到来,不需要等到几年甚至几十年后才会发生。其原因很明显: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会发生的预言,对于苟且生存的人们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有实际用途。他们认为,只有与日常生活关系紧密的神灵和他们的预言才有用。换言之,它就像预测太阳将在40亿年后成为新星一样,没有任何实际用途。同样,对于远古时代的聆听者来说,预测未来几百或几千年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世界末日预言
我说过有三种预言,但可以创造出第四种,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已有三种类型中某一个的分支。这一小部分预言专门采用让人无法否认的方式宣扬所谓的“末日”。在著名的《启示录》第16章中可以看到这样一份预测性宣言:
那三个鬼魔便叫众王聚集在一处,希伯来话叫作哈米吉多顿。
第七位天使把碗倒在空中,就有大声音从殿中的宝座上传出来,说:“成了!”又有闪电、声音、雷轰、大地震,自从地上有人以来,没有这样大、这样厉害的地震。那大城裂为三段,列国的城也都倒塌了。神也想起巴比伦大城来,要把那盛自己烈怒的酒杯递给他。各海岛都逃避了,众山也不见了。
这类预言最能引起末日主义者的兴趣,也给其信徒带来了大问题。因此我们将详细探讨这类特殊的预言。
不过,此前我们要先了解一下各种世界末日预言是以怎样不同的方式描述末日情景的,这样我们才能够更好地进一步探讨。另外,这些预言并非是由传统意义上的先知(即上帝的使者)预测的,而是来源于世俗,甚至是科学,这就将预言这一迷局弄得更为复杂。所以,光是世界末日或结束日预言就可以进一步细分为五种基本类型或流派,且各自拥有不同的信仰系统。
世界末日预言的“流派”
最常见和古老的类型是基于信仰的预测,可以追随到特定的神明或宗教实体的神明,或某种超自然的因素。这类末日预言的例子包括审判日和基督复活以及犹太人弥赛亚(或*教的叫法马勒)的出现。这些说法,在世界各地的文化中均有涉及,21世纪之前,还一直是所有末日预言的理论基础。诚然,这种信仰将会陆续被各种无关信仰的预测所代替,但不妨碍它仍然有能力成为今日之末日论思潮的“领头羊”,而将来,它们可能还会继续保持这种趋势。
第二类末日预言是基于非传统的宗教信仰体系,它们在当今的影响力正在增强。这些预言多来自东方,涉及“新世纪”末日或末日情景。这种预言的来源并不是上帝,而是金字塔复杂的几何图形、水晶球、塔罗牌、占星术或其他宗教。他们仍然是有关信仰的预言,不过解释预言的基础则是存在于人类之外的超自然力量,以及人类可以或不能掌控的力量。
与传统的信仰型预言不同,基于非传统信仰的末日预言往往有具体日期(如2012年12月21日),但这一天往往平安无事,所以它们经常遇到大麻烦。然而,另一方面,从本质上说这类末日预言通常含有积极的意义。换言之,它们预测的世界末日并不是地球的毁灭和人类的消亡,而是类似乌托邦式的东西。可以预测,而无需恐惧。这些新黄金年代的来临往往与社会大动荡同时发生,所以灾难也是会有的。但是,如出一辙的是,它们通常会预示人类将走向更加积极的未来,而不是灭绝,这与大多数世界末日预言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第三种是非常现代的世纪末日预言。此类预言很少涉及到信仰,尽管它仍然保有一些信仰成分,但是它们的理论基础更多地来自人们已知的自然现象。也就是说,它们来自科学,通常与灾难性事件相关,如彗星小行星碰撞地球、火山活动、流行病和气候变化,以及其他事件。
以真正的科学为靠山,使得这类预言尤为吓人,因为它们不仅仅是末日假说,而且是基于屡有发生过的重大灭绝事件作出的判断,也确实有记录表明这些时间给地球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过去的灾难性事件,使此类预言所预示的事件具有了巨大的杀伤力(往往是毁灭性的),可怕的是它所预言的事件在许多情况下会不可避免地发生。更可怕的是,被预测的事件可能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发生,这样人们就只有很少的时间来避开此类事件。基于信仰型预言所预测的是未来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发生的事件,而与之相反,这类科学型预言所预测的事件,会在短期内发生。
此外,这种末日预言十分灵活,就是说,他们往往随着情况的变化,或根据进一步获得的数据而发生改变。换言之,如果预测一颗巨大的小行星将在8个月后撞击地球,一旦获得更多的数据,或者可以更准确地计算小行星的轨迹,这个预测就会改变。因此这种末日预测不仅不受制于条件,还可以兀自改变。另外,这种预测常常依赖于计算机模型,而这种模型又通常建造在错误的或不完整的数据以及易变的虚构环境中,所以往往是不准确的。因此此类预言的稳定性极差,如果发出太多的假警报,当然也会伤及到科学自身的公信力。
基于科学的预言与基于信仰的末日预言有如下不同:第一,基于科学的预言通常会假定一些可以规避的事件(例如使用技术手段使小行星转向),尽管通常情况下,我们不能控制它(例如太阳变成新星);第二,基于信仰的末日预言认为人类将继续存活,只是存在形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例如末日以乌托邦世界或千年王国的形式出现),而基于科学的预言通常更加悲观,更具破坏性,一般会预测人类整体毁灭,甚至地球上的生物全部灭绝。
第四种预言介于这两个极端之间,我称之为伪科学预言。这些世纪末日预言是基于极度不确定性的理论,例如地球会被一个微型黑洞吞噬,或有外星人来地球解救或征服我们。我将它们单独列出的原因是它们本质上既不是宗教范畴,也不是科学范畴,也许是非常不确定的科学。然而,事实是这种末日预测却越来越流行,我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神秘性。比如关于外星人的预言就满足了现代人的敏感和恐惧的心态。
第五种,也是最后一种世界末日预言,我称之为社会性世界末日预言。这些预测一般不预测地球自身的重大物理危险,如彗星撞击或气候快速变化,而是预测社会动荡、革命和战争对人民造成的灾难。人口过剩、对道德标准沦丧的恐惧以及对日渐贫乏的自然资源的争抢,都是这些预言产生的基础。这种预言之所以会极大地引起人们的兴趣,是因为它们至少部分是基于前车之鉴,所以这种预言并不是完全不可信。
结论
如今的末日之说,已不仅仅局限于宗教,还涉及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如世俗和科学界,这让每种末日情景变得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加可信。除了从上帝审判的角度预测外,还有核、环境、社会和宇宙破坏等因素,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当今社会有这么多人对未来持悲观态度了。有这么多的东西能够摧毁我们,我们很可能会失败,至少许多人这么看。
但是,这并没有回答人们为何对此类预言深信不疑。暂且不论我们相信的是怎样的末日场景,到底是什么让我们长期相信“世界末日”的这种说法呢(我们如何选择的)?欲求其解,有必要先探寻一下人类深藏在世界末日信念中的心理问题。
我们相信预言的原因
1997年3月26日上午,圣地亚哥警方接到报警后来到兰乔圣菲高档社区的出租豪宅,调查一起死亡案件。到达现场时,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上下铺躺着39具正在腐烂的尸体,他们穿着相同的黑色衬衫、运动裤和崭新的黑白相间的耐克网球鞋。
警方起初感到很困惑。现场没有打斗或挣扎的痕迹,尸体上也没有任何疤痕或细微的创伤,实际上每个人都好像在睡梦中安静地死去。这39人,有男性,也有女性,年龄从26岁到72岁不等,可能是集体自杀。后来尸体解剖证实了这一想法,死者都摄入了苯巴比妥和伏特加混合物,并且还在头上套上塑料袋使自己窒息。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并不是同时死亡,而是3天内进行了几轮自杀,这和常规案例很不同。其中第一组15人,第一天自杀,另一组15人在第二天自杀,最后的9人在第三天自杀,而且每组成员在自杀前,都会小心清理上一组的尸体,并按照顺序排好。
那么,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自杀,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精心策划这样一场复杂自杀呢?
他们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一颗彗星。
这个回答似乎过于简单,但事实确实如此。他们这样做是因为相信自杀才是唯一的出路,这样自己的灵魂才能够进入隐藏在波普彗星尾部的飞船,更便利地靠近太阳,从而灵魂在夜空中也清晰可见。
原来,所有的死者无论男女都是自称天堂之门的一小股邪教组织的成员,一名由音乐教师摇身一变的新时代大师——马歇尔?艾普尔怀特让这些人相信地球将无限循环,解脱的唯一机会是立刻搭乘隐藏在彗星尾部的飞船离开。艾普尔怀特邪教组织的成员信以为真,集体参与自杀,最终成了这一自杀仪式的牺牲品。
如果这些人是文盲或者精神错乱者,那么这种行为倒还好理解,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艾普尔怀特的追随者没有一个是傻蛋。事实上,他们经常通过为客户建造专业网站赚钱,来为这个组织提供资金。这表明,其中的许多人不仅聪明而且技术过硬。但是为什么他们会相信一个人的一派胡言呢?而且显而易见,该男子精神失常。
我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然而据我所知,在过去几年里,他们可不是这些精神紊乱者们的唯一追随者。人们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世界末日的死亡预言。当然,不是所有的人,但是许多人,最后和“天堂之门”的信徒一样选择了自杀。以下是一个极端的例子,1978年,在琼斯的命令下,包括琼斯和他的追随者,一共913人,包括男人、妇女和儿童在丛林中自杀或被杀。这种信仰还会在其他方面造成巨大的损失。例如,妄信这些末日预言,可能会造成经济损失;而一旦了解到所谓的“先知”纯粹是在妄想,追随者便会感到屈辱甚至患上抑郁症。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影响可能会持续好几年,进而读大学、结婚以及所有对未来的规划都推迟了,这很容易会让人变得偏执,还可能导致神经衰弱。同时,这还会驱使人们更易于相信那些思想不稳定之人的歪理邪说,如同上瘾般。
然而,为什么总有一部分人会相信这类邪说呢?一些书中已经探讨过这个问题,我们在这儿就不赘言了。让我们简单总结一些原因,努力弄清楚这些末日预言产生的原因以及预言编造者的动机,甚至为什么连他们自己都对此深信不疑。
末日人格类型
我想,有几个原因促使着人们相信世界末日的预言。可能最常见也最容易理解的原因是由于生活的不确定性所致的不适感,以及关于这个星球或者其他一切的一种不可控制感。我们生活在一个不确定的时代,这个不确定的时代滋生了无限的恐惧感。许多人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可以杀死他们,奴役他们,剥削他们,他们感到未来没有希望,每天都有事件失去控制,这让他们很痛苦。
那么,世界末日之说不仅迎合了这种看法,同时又以一种近乎自我矛盾的方式,回过头来给人们以希望,说事情并不会一直处于混乱状态,一切的纷乱背后皆有安排(所有疯狂的背后都有目的)。对许多人来说,尤其是那些相信救世主的人,会有这样一种感觉:有人在掌控一切,可能是上帝,他最终会拯救他创造的生物,并在地球上建造人们一心向往的美好天堂。末日预言——至少是那些承诺灾难后会出现乌托邦的预言——最终会有个“幸福的结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也算是莫大的希望和慰藉。(即使他们必须忍受一段苦难期,然而如果天堂是最后的归宿,在许多人心目中这也是值得的)。不幸的是,只要追随者生生不息,此类信仰就仍旧具有高度传染性,进而吸引更多的追随者。
人们相信末日言论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种信仰经常被描述得令人兴奋、异常美妙,可以将人们从单调的生活中拯救出来。实际上,这只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幻想,或一种承诺——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们现在居住的世界是暂时乏味的,终有一天会发生一系列真正非凡的事件。(有什么可以比世界末日和基督复活更壮观呢?)若单纯为逃避平凡生活,厌世确实会成为很好的催化剂,让人去相信一些难以置信的东西。
另一类容易相信世界末日预言的人,大都认为地球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地方,并且认为地球毁灭时,会否极泰来。这些人极度厌世,只看到人生的负面,而这样一个彻底毁灭的预言正符合了他们的心理——那就是这个世界实际上是非常肮脏的。这也使得所有的恐惧,被迫接受的真相以及愤世嫉俗全部得以释然(这就平衡了他们的恐怖心理,害怕真相以及自己的玩世不恭)。实际上,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告诉某些人,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他反而会很生气。好像乐观是不合理的,只有悲观才是符合人性的。令人庆幸的是,这些人通常对追随者是持抵制态度的,而不是吸收,这大大限制了他们对别人的影响。
最容易让人相信末日预言的,是一种自鸣得意的心理。一想到未来,他们就会感觉获得了“一些大宇宙的秘密”。仿佛自己是上帝的“选民”,拥有突破万难的聪明才智,因而获得了奖励,被赋予了特权,让他们能窥视到幕后的秘密。对于平平常常过日子的人来说,这样的信仰可以为单调的生活带来色彩,注入以前没有的意义和希望。
这种自鸣得意的膨胀,和认为自己永不会犯错的想法使得这些人对他人的劝阻无动于衷——不管那预言已经多少次被证明是错的,也不管反驳的证据多么确凿。末日论信徒经常认为在信仰与理性之间存在狂热的边界(往往交叉)。尤其是当他们的首领拥有卓越的领袖魅力和惊人的说服力时,他们就特别容易*纵和妥协。正是团体领袖的巧言如簧以及团员们无知的天真和盲目的忠诚导致了天堂之门事件和琼斯镇惨案的发生。当对高尚的事物抱有信仰时,那意味着无限美好。但信仰又好似一柄双刃剑,在坏人手中就会成为杀人的凶器。
缺乏批判思维(1)
问题还没有回答完:为什么这些智商极高的男男女女,其中许多人还有博士学位,会这么迅速地接受这种荒谬的思想,并如此执著呢?只要具备一点常识和理性的人就会很快认识到末日宣言的虚假性,按理说,追随者应该不过是社会极端分子而已。然而我们看到的是,美国的主流社会竟然也不乏这种信徒。怎么会是这样呢?
我想,原因可能是这样的:很多人缺乏批判性思维,恰恰这对于分辨真假至关重要。我知道这听起来并不愉快,但事实是很多人,我想说是大多数人,喜欢主观地、直接地接受观点,而不经过理性思辨。所以,对于许多人来说,末日预言完全合理。这都是因为末日预言的追随者从没有用一种适当的、富有逻辑的方式思量过他们的信仰,又或者他们对过去那些准确的预测印象深刻。人类往往总是“感觉”某些事情是真实的。这种情况在政治舞台上更是屡屡发生,特别是在选举期间。这是一种感知,其影响力经常超过事实。当人们判断“好”或“坏”的依据不再是事实,而是言辞和夸张,势必会失去准确判断真相的能力。
此外,对于所听到的或真或假的说法,大多数人通常并不会去追根溯源,真正去了解相关神灵的情况。多数情况是,很多人都缺乏历史或科学知识,无法判断具体预测是否合理,也无从了解特定假说的有效性条件是否满足。例如,有多少人曾花时间研究过去那些失败了的预言,从而形成某种观点?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地球在存在期间被其他小行星杀手干掉的可能性有多大?对于《圣经》里的末日预言,有多少基督信徒曾深入去研究过历史上神学家所持的不同理论,并比较每种理论的优点?最后,又有多少人仔细研究过古代历史,拥有良好的历史知识基础,从而得出结论——某个预言已经在过去的历史中发生过?只有这样才能看清那些谬论、凭空推测和历史错误,并底气十足地判断末日言论根本是胡说八道。然而不幸的是,大多数人没有时间也从不尝试去做这些工作。
很多人缺乏扎实的历史、科学或理性的基础,所以难以形成自身的观点,这使得他们容易听信别人的意见。而且,如果他们相信说话者是某领域的专家或权威,就更会言听计从了。因此,如果一个环保主义者声称,世界将在20年内耗尽能源或电视传道者热情洋溢地打着横幅说,耶稣随时可以复活,许多人就会确信无疑。虽然他们也往往没有证据来支持其说法,但最起码不会产生抵触情绪。实际上,我们往往乐于接受别人的言论和解释,并把它们当成事实。这实际上是很危险的事情。
难道我们不应该相信那些可能比我们知道得的更多的人吗?科学家警告我们,地球在以惊人的速度变暖,毫无疑问他比大街上的一般人懂得多,难道我们不应该认真听听他们的说法吗?花了一辈子时间研究古籍的神学家显然比门外汉能够更好地解释那些著作,难道我们应该忽视他们?
显然,我们需要多听听专业科学家的说法,也应该尊从《圣经》学者的教诲,这些都不会给常人带来任何问题。自学成才的专家喜欢引人注目的预测;务实的科学家和神学家过于谨慎,不敢设置日期或写明末日的细节;只有怪人、痴迷者、狂徒以及莽汉才会提出最大胆和最荒谬的主张。矛盾的是,有时这些毫无道理的说法乍听起来还挺吸引人的,这实在令人费解。
缺乏批判思维(2)
最后,当他们的预测情景或预测的事件都没有实现时,我们必须寻求解释。显然,马歇尔?艾普尔怀特的天堂之门邪教的追随者只需要反推几步,从科学或理性的角度分析一下这名男子的说法,很快就会发觉其言论的荒谬,然后他们便会开始质疑甚至离开那个小组(因为在集体大自杀前几年,有少数人已经自杀了)。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
因为不管是从智力水平、社会地位还是教育水平,他们统统都选择了“臣服”的姿势,臣服于艾普尔怀特的权威,放弃了自身的信仰,这也使他们特别容易接受那最荒谬的言论。他们的世界只存在黑白色调,没有灰色。他们的崇拜坚定不移,不考虑理性、科学或后续事件。邪教利用这种心态说服其信徒集体自杀,或使得大量成员把幻想当成真理。证据在这里不是最重要的,信仰才是最重要的。信仰成为比真理更有价值的商品,十分契合该集团的精神并被奉为不断追求的美德。在这里,信仰战胜了知识。这一邪念导致许多真挚正直的人最终也接受了这无比荒谬的假设,并饱尝苦果。
可恨的是,有人就非常享受这种操纵别人的感觉。马歇尔?艾普尔怀特、吉姆?琼斯、大卫?考雷什、查尔斯?曼森,还有几十个和他们一样的人(如希特勒)很清楚如何利用人的本性来操纵他们去做原本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如果一种言论看起来真诚、聪明和教条,人们就愿意相信,不管该言论是否荒谬,这点深深地震撼了我。此外,许多人本身就喜欢幻想,有点神经质,很自然,即便在客观的旁观者眼里,他们的领导者多么不正常,他们也认识不到这一点。他们无从判断这是一种精神疾病。这点在马歇尔?艾普尔怀特案件和牧师琼斯案件中表现得尤为明显。这种狂热的渴望和对信仰的需求,无疑是最致命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所有做出悲观预言的人都是邪恶的,或者他们都企图操纵别人。一些真正相信自己的说辞的人会碰巧具有吸引众人的领袖魅力。事实上,大多数自诩为先知的人都认为自己会为追随者带来光明。然而如果事实证明他们错了,他们也不会考虑其宣扬的主张造成了怎样的影响,或他们的预警会让人们有了怎样的反应。不过,也不能完全归咎于这些人。有时如果整个组织、团体、宗教派系,甚至国家都在胡说,那就说明问题大了,因为它很可能来源于当地的古老知识或传承了数千年的神圣之作。反驳一个人的观点很容易,但是对于一个群体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主张,却少有人不相信,比如教义。一旦这些主张已经融合进入了整个群体时,就更是这样了。在一些信仰体系中,不相信其中的某一条就等同于全盘否定整个信仰体系,会被逐出教会和遭遇冷暴力,在某些极端情况下,还可能会被作为异端分子而处死。在没有任何惩戒和刺激的条件下,人很难抛弃一种信仰;而要以一个人的家庭、生活甚至是生命为代价来抵制一个信仰就更难了。而这往往是一个人整个一生都守着错误信仰的主要原因。
下面这一点怎么强调也不过分——来自同龄人的压力是相信世界末日的主要因素,在宗教领域尤其如此。例如,在哈尔?林赛、蒂姆?拉海伊、杰克?范?因母佩或数十个末日传道者的宣讲后,耶稣复临的神话就很流行,但是许多原教旨主义基督徒不会相信,他们通常认为这是异端邪说。一些“先知”隐晦地暗示一些基督徒有“落后”倾向,因为他们没有预测到耶稣复临。给这些基督徒的小“颜色”并非出于对基督的不敬,而是因为他们缺乏末日信仰。
人类的共同特点,是想变得比原先的自己更强大,所以我们经常会加入一些由志同道合的人们组成的团体,来满足这一愿望。这种心态使我们有安全感,让我们感到自己是社会的重要而宝贵的组成部分,这就是有些人常常乐于相信所谓先知的说教的原因,尽管这些说教既不能被证实,也不能令人信服,甚至是荒谬的。此外,由于一些组织中常常包括自己亲密的朋友,有时甚至是家人,离开组织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根源和支持,因此必须抑制自己的批判性思维,以成为“集体”的一分子。顺从是这种信仰体系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特别是他们想寻求变化时,尤其如此。
当然,这种服从群体思维的趋势不仅仅适用于世界末日邪教,也适用于许多宗教、政治和社会组织。这些预测社会动荡、环境灾害或技术灾难的人和那些宣扬最后审判日的人没有任何不同,他们的心态是一样的。如果没有这个人性特点,就很难有“真正的信徒”存在,不论是在宗教,还是在政治和社会中。如果人们用批判的角度对待他们的信仰,邪教甚至是许多有重大政治阴谋行动的团体,大部分都将在一夜之间消失,这样可能会加速人类步入真正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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