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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巡视】不能在微博上打地道战
作者: 何兵 2011-12-22 14:14:45 来源:南方周末
"微博实名制并不涉及言论自由。大家都来实名说话，可能更有利于构建良性的官民关系"
北京推出微博实名制后，网上有不少反对声。认为该规定为地方政府打压言论、跨省追捕提供便利。更有人指责规定侵犯言论自由，使人们噤若寒蝉。对此，我不能赞成。
北京新规是，申请在网站开设微博账户，必须提供真实姓名，但对外仍可用笔名。此前，任何人随意申请一个邮箱，就可注册一个微博账户。有人甚至注册十几个马甲账户。结果若有人在网上辱骂你，除非动用侦查手段，你根本无法知道骂你的是何方神圣。正因如此，有人在网上任意编造，肆意谩骂，语言无所不用其极，而你却一筹莫展——起诉都找不到对手。他们有如抗战影片中的游击队员，躲在地道里，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在暗中窥探你，打你的黑枪，你却看不见他。
有人辩称，这种游戏规则，便于人们无所顾忌地发表意见，批评政府。他们没有看到，这种地道战，同样便于伤害人民。问题的关键在于，正义不仅要实现，而且要用正当的手段来实现。要知道，钓鱼执法在有些场合甚至许多场合，都能实现正当目标，惩处恶人。人们之所以反对，法律之所以禁止，是因为不能用邪恶的手段来实现正当的目的，因为它会助长邪恶。
在很多人臆想中，权力只存在政府或其他国家部门。没想到如今“权力”无所不在。一个拥有十万、几十万，乃至数百万粉丝的博主，他拥有的“权力”绝不亚于一个普通的政府部门。他虽然没有权力将你投入监狱，但却可以通过140字的博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你的清誉毁于一旦，生不如死，而你却百口莫辩。由于职业原因，我可以操笔当戈，为自己申辩和表白。但对于大多数不善表达、无以自白的普通民众，他们只能沉默，在沉默中被羞辱。
由于微博后台实名而前台不实名，不禁止人民用笔名发表言论，所以规定这一条，并不涉及言论自由。言论自由，从来就不是任意言说，而让你无法查找的自由。不是躲在地道中，随意打黑枪的自由。更不是任意批评，不负责的自由。没有责任的自由，结果不是自由而是暴虐。
现实生活中，确曾发生过地方政府跨省追捕、封堵言论的事例。他们借惩罚诽谤政府之名，行迫害言论自由之实。这样的事实能够发生，说明两个问题。一、微博不实名，并不能防止政府查出你是谁，你不过在掩耳盗铃。对于公权力部门而言，利用现代技术查出你的行踪，易如反掌。反倒是普通百姓，束手无策。二、我国法律上，没有诽谤政府罪。我国宪法第41条，赋予人民批评政府的权利，而不是“正确”批评政府的权利。某些地方政府之所以恣意妄为，是因为他们自以为能够左右法院的裁判。所以保护人民批评建议权，关键是建设一个严格执法的法院，而不是微博后台匿名。如果法院不法，你自以为得计的地道，不过是消灭你的地雷。
微博实名制最大的好处，我以为可以培养人民的勇气，培养人民以公开的身份，提出批评和建议的勇气。如果大家都来实名说话，提出批评和建议，而不是躲在假想的地道里，放冷枪，射暗箭，可能更有利于构建良性的官民关系。
值得研究的是，微博后台实名后，如何保护博主的后台实名，不被网络公司随意公开，不被权力部门随意查取？以此来看，北京市出台的规定，尚有可以完善之处。微博实名制，考验着博主，也考验着政府。个人以为，除非司法机关依法立案并依法查证，否则，博主的后台实名都不得公开。无论是世界惯例还是我国的法律，言论自由包括使用笔名发表言论的自由。
笔名是一层薄薄的面纱，使得博主们看起来更像身披斗篷的蒙面大侠——佐罗。在这个缺乏诗情画意的物质年代，就让我们无以寄托的浪漫主义情怀，跟着佐罗飞！
（作者为中国政法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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