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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就进娱乐圈的她到底想要什么?
你可不要被她的气场压倒。”采访伊能静之前,摄影师这样提醒。凭他的经验,今天的采访对象不好对付。
晚上7点,离预定的采访时间已经整整拖延了1个小时,“别着急,让她先塞两口饭,稍等,马上开始……”她的宣传同事这样解释。
此时,她连续工作了近10个小时,她的晚饭是经纪人给她买的面条和一些水果。据说,她不吃饭,她的同事不敢吃。
十分钟后,晚餐结束。
“嗨,你好……”她像老朋友一样打招呼。
我的第一盘流行音乐磁带,是珠海特区音像出版社发行的《伊能静——百变精灵少女王》,封面上面花花绿绿地印着主打歌曲的名字——《轰轰烈烈去爱》、《夜上海》、《悲伤的朱丽叶》、《坏女孩》、《红颜美人多薄命》、《流浪的小孩》。那一年,1996。唱片里的歌者27岁。
16年,岁月逾过了一个轮回。当这盘磁带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瞪大眼睛,“啊!”
她双手抱腿,靠在椅上,然后搭一条银灰色披肩盖在腿上。秋天的北京晚上有些凉,她还穿着未及膝的连衣裙,白纱上点缀着花瓣。
她说自己有防备心。“可能被伤害过。我有过那个阶段,如果路上突然有人跑过来说我是记者,我会很紧张。”
几天前,伊能静录制了由窦文涛主持的《锵锵三人行》节目,那正是她很有防备心的时候。
她看了制作单位的采访提纲,让她谈论《中国好声音》,谈论门当户对,还有,很多八卦她的资料……“针对性实在太强”,她显然不希望谈及这些。
“哎呀,再谈这些,我都要崩溃了,天天有人问我。”节目中的伊能静很无奈。
节目录制前,“我就跟文涛(主持人窦文涛)讲,不用拿我的生活满足大家,跟我现在做的事情无关。”回想那天节目里的自己,伊能静坦言,那不是她的正常的状态。
浙江卫视的《中国好声音》导师之一庾澄庆是伊能静的前夫。近日,对他领军的选手表现,观众有褒有贬。一名认证为“体育评论员”的微博网友就暗讽,大意是庾澄庆眼光差,否则怎么会看上伊能静。
尽管该网友的评论并未“@”伊能静,她还是在微博上发了一篇百字声明,其中说:“我并不伤心,也不会为他人的眼光而改变......”
“一条微博而已,你何必在意?还把它转发并评论?”我问。她说:“因为那肯定不是偶发事件,每周排山倒海不断有各种评论。有些人是看笑话,但有些人真的喜欢你。”
“难道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是想供攻击我吗?”她反问,充满警惕。
微博上的伊能静爱说些充满大道理的话,内容经常涉及爱情。
“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拯救你,你也无权要求别人来拯救你,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别人的人,是不负责任的人。所以,你不该将自己的人生交给他人。学会对自己负责吧!”
“有的人一生拥有丰富的财富却无法入睡。拼命想从爱里得到安全感可拥有的时候更怕失去。所以要学会将安全感建立在自己的内在。一个内在世界越丰富的人,他越不会被外在所蒙蔽。”
闺蜜跟她说,男人都觉得她太聪明,“女人笨,男人才会觉得她需要依赖,会更疼爱笨的”。伊能静反问:“为什么有自信的男人要靠笨女人来衡量感情,而不是找一个愿意为生活付出努力,一起成长的女人?”
男闺蜜再给她留言,说女人笨点好。伊能静回应:“爱不是同情,爱也不是锄强扶弱。我也不想爱一个找个比自己笨,然后可怜我的男人。真正的男人会愿意深爱一个在外面很强,但只有他能看见她的脆弱,并且给她肩膀依靠的可爱女人。”
伊能静自诩为家中的顶梁柱。其实,她是家中的第七个孩子,第五个女儿。“我在养家,所以我很自然地成了长子。”
有一个故事,伊能静重复了不止八百遍——我常常看到我那天穿着制服,把前一天晚上藏好的行李箱拉出来,下了楼,在信箱里留了一封信给妈妈。2、3月的东京,飘着雪,很冷,街灯还没亮。然后,我去了机场,买的是单程机票,我跟自己说,在没有把家照顾好之前不要回头。
那一年,伊能静16岁。直到今天,这段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为了赚钱,随后她正式踏入演艺圈。而她的第一位领路人,正是当时台湾赫赫有名的歌手刘文正。
“今年我可以让家人享受了,我花了一千多万买了一个很大的房子,让所有人住在一起。”现在,她的愿望终于完成了。
她长了一张具欺骗性的面孔,生活却给了她颇多磨练。
她的父亲济南人,离开济南时还年少,以为到台湾很短暂,不曾道别,再没回家乡。母亲是台湾基隆人,外公杨元丁曾任基隆市参议会副议长,在“二二八事件”中遇难,尸体在河里发现,被开数枪。台湾白色恐怖时代来临,从此不敢有人与家人交往。还是孩子的母亲从知识份子的后代,转为帮佣。
伊能静小时候,父母离异,母亲后改嫁给一个日本人。她在台湾同养母生活到6岁时,母亲为加强她的英语,送她去香港投靠伊能静的姐姐,并在一所基督教教会学校读小学。由于生活的窘迫,那时她的健康状况很不好,皮肤差,还有哮喘。12岁时,她随母去日本,在那里读了中学,被日本女生欺负。为赚钱养家,她16岁时返台并进入了演艺圈。
作家一盈读了伊能静的故事说,自己仿佛看见安妮宝贝《莲花》中的内河——有着同样的坎坷、同样的阴郁、同样的暴戾,以及天真和才华。
伊能静生命里的每个角色,《好男好女》里的校长夫人忍辱负重的蒋碧玉,《人间四月天》浪漫多情的陆小曼,舞台剧《周旋》里善良认命的周旋。命运截然不同,有的疯了、有的死了、有的拼命活下来却失去了语言能力。但每一个女人都努力活出自己。
现在,伊能静是电影《铜雀台》里的伏皇后,出身贵族,父亲是学者伏完,母为阳安长公主。他们一族都以为是为了辅佐汉献帝亲政爱民,没想到献帝无能无用,乖乖地成了傀儡。
“虽是一国之君的女人,但这个汉献帝软弱无能,她的美丽只是一种悲凉的虚设。权力是最大的春药,在争夺之前,谁会在意锦衣华服?她的华丽是一种讽刺。但至少她曾为自己的信念战过,她不怕死,没有灵魂躯体活着有何意义?”
伏皇后死时,献帝迎娶了曹操的女儿。
“男人一直都比女人现实感强,多数的男人不会为女人牺牲什么,也不愿意为女人失去什么。”她说。
伊能静看过王小波写的一句话: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她评论道:“因为对爱的无能、对未能的无能、对改变的无能、对现实的无能,愤怒渐渐变成压抑和自我厌恶。远离无能的痛苦,不是逃避,而是要不贪、不怨还有信任,信任自己终有一天一定要拥有更好的自己。”
接受采访前,她和闺蜜在法国左岸晚餐,聊到死后。
“我的送别会不能有菊花,只可以有玫瑰、水晶灯。还要穿上白色蕾丝洋装,那时如果Katy Perry还很红,我的背景要放她的《Teenage dream》。然后请姐妹帮我大唱《Don't ever look back》!”
儿子在一旁说,“你还要活好几百年”。她回答:“我会好好活着的!死亡不可怕,没好好活着才是遗憾。”
本刊专访
博客天下:跟你聊天,理论性的东西似乎特别多。
伊能静:读书吧,读书就会有。我有抄写的习惯,助理不带笔记本,我就会不高兴。我拿到电影《铜雀台》伏皇后这个角色时,其实剧本已经很完整了,但我还是帮这个人物重新做了个传,然后发给导演。写作不是一个经营,它是你身体的一个部分。
博客天下:你是一个特别用功的人?
伊能静:我唯一的优点是用功,真的很用功。因为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我常常认为我要比别人更用功,才能把事情做好。其实我没有那么狂妄自傲。如果此刻有人说,她还挺有思想的,那真的是来自我不断的努力。这个行业每个人都在努力往上爬。我是土法炼钢,没有背景。我常常跟我的工作人员讲,不要告诉我还可以、还不错。
博客天下:你的微博里,经常有一些情绪的表达。最近令你不开心的是什么?
伊能静:艺人是被扭曲的工作,如果我的作品很差,你可以不要看,但不能说我付了钱我是大爷,可以任我骂,任我爱。我觉得大家有点过度参与我的生活了。
博客天下:你的书、微博、博客,很多都在诉说自己。寻找真实的自己,容易吗?
伊能静:人有本质,而且在岁月的磨砺里,本质越来越清楚。小时候我想要一个爱马仕的包,或者想要一个疼我爱我给我买房子的男人。但随着慢慢成长,发现你不断向外讨要是不应该的,因为你等于是在叫别人帮你的人生买单。一个帮我把我衣食住行全搞定的男人,可以为你这么做,也可以为别人这么做。如果自己没有这个能力的话,你怎么能要求别人这么做呢?我身边那些想要跟有钱人在一起的女孩子,最后都很痛苦,因为到了一定的年龄,男人又开始去买别的女人。他们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不会对你有什么感情,因为你也是我买回来的。
博客天下:你想要的本质是什么?
伊能静:我希望我善良,这就叫本质,它跟物无关。
博客天下:善良难做到吗?
伊能静:比如说我捐很多钱,但对我妈大吼大叫,这怎么叫善良?有些人穿着皮草去孤儿院捐钱,然后跟孩子说,要好好爱世界。你觉得善良很简单吗?还有网上那些恶意的攻击,其实都是在伤害别人。
博客天下:如果你被欺负了,会反击吗?
伊能静:维持善更难,因为善包含着我被伤害之后我不反击。为什么要反击,失去了什么?你把他打倒了没用的,因为你打倒的只是一个人,可你超越了你自己吗?我常常讲一句话,不努力的人没有资格谈梦。
博客天下:你为什么请辞《中国达人秀》?
伊能静:因为我每天都在完成别人的梦,每天都说恭喜你的梦想,那我自己的梦呢?我不能花这么多时间完成别人的梦,我得去实现我要的梦。
博客天下:曾经的生活经历对你的性格有影响吗?
伊能静:如果你把生命里的经验都化成美好和丰富的价值,那些经验就太可贵了。老天爷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勇者,所以赐予了我那么多考验。我很棒,每个考验都过关了。我也觉得走过那条荆棘的道路,现在都开花了。
博客天下:你有一首歌叫《十九岁的最后一天》,如果说今天是生命的最后一天,你会对自己说什么?
伊能静:我好爱你,我很爱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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