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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印乃堆拉炮战中的军人情侣
发布时间： 2012-08-13 来源： 中国西藏 作者： 文/王贵
在旧中国，西藏近4000公里的边境线基本上处于有边无防的状况。那时，除英帝国主义任意侵占所谓“麦克马洪线”以南的大片我国领土外，一些南亚小国也在蚕食我边境土地，侵害我边民利益。
中国、锡金（现属印度）边境上的乃堆拉山口，地处西藏亚东县的喜马拉雅山南侧，是过去我国地方与印度通商贸易的要道。1959年3月，外国反华势力支持下的西藏上层反动集团发动全面叛乱并失败，此后，中印关系渐渐转冷。1962年冬，印军在边境发动大规模入侵我国的战争并惨败后，便将寻衅的重点转移到中锡边境上来。
1965年9月24日，中央军委副主席刘伯承指示：要把印军侵占我国领土，在我境内修工事和在光天化日下掠边民、抢牲畜等挑衅之事用广播告知印度和锡金人民。于是，西藏军区政治部联络部在乃堆拉山口架设了音程达4公里的大型广播喇叭，又从西藏军区步兵学校外语文队抽调了几名印地语学员，组建了前沿广播队。
外语文队中的山西籍学员任致迅和马景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参军，同时进藏学习印地语。1966年夏，任致迅和其他几名学员奉调到亚东边防部队任广播员，当时他已和马景然订婚。
广播队的大喇叭架在海拔4300多米的乃堆拉垭口顶部，队员驻地则在下方10多里处海拔3900多米的春丕塘。队员们夏秋顶着喜马拉雅山区的淫雨大雾，冬春踏着一米到数米深的大雪，坚持活动在春丕塘到乃堆拉之间10多里的崎岖山路上。他们喝水要下山去挑，烧饭要爬坡砍柴，冬季气温平均在零下30度左右，夏季也常穿棉衣，不仅严寒，而且高山极度缺氧，工作和生活环境都异常艰苦。任致迅和队友的工作效率极其高，印军不仅对我军广播不反感，有的还伸出大拇指称赞，打手势要我们再播；有的甚至提前跑出工事等着听广播；还有的高呼“印中人民是兄弟”。广播队的出现扩大了我国我军的政治影响，揭露了印方蓄意对我挑衅的图谋，使部分印军的敌意有所缓和。任致迅同志是该广播队中工作积极，口播次数最多的一名优秀队员。
一年后马景然被分配到西藏军区政治部联络部边防科工作。她为人热情，工作十分积极。广播队员渐多，组织上决定轮换一下，让任致迅下山返回拉萨，并安排他和小马一起回老家结婚，休假。
七八月间，印军又一次不顾我军警告，强行在我境内架设铁丝网，恣意挑衅。中央军委指示：对入侵印军要“针锋相对，寸土必争，绝不示弱”，并准备自卫反击作战。任致迅同志按上级指示，一次次用印地语做出警告。9月7日，印军又强行越界，刺伤我军战士2人。11日晨，印军120余人再次强行越界，我方喊话，鸣枪示警均无效。之后，印军悍然向我方射击投弹，致我方亡连长1人，伤战士6人。接着，印军以密集炮火向我前沿及纵深射击，我炮兵不久也实施反击，双方展开激烈炮战。
印方最恨那个大喇叭，以炮火将其击毁，广播中断。这时，任致迅主动勇敢地担任指挥员的助手，手不离电话机，及时向下传达命令，向上报告情况。团首长爱护任致迅等专业干部，要他们离开前沿阵地，去安全地带隐蔽。但任致迅果断地说：“我的战斗岗位就在这里，”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想法。11日晚，印军打来的一发炮弹落在任致迅和指挥员的石垒无顶工事上，任致迅头部被弹片击中，于次日凌晨牺牲在战场上。
消息传来，时任军区政治部科长的我向张桂森首长报告说：“小马和致迅相恋多年，感情很好，只差十几天他们就能一起回老家结婚。致迅突然牺牲，对小马是致命的打击。有些话我不知能不能说好，请您和我一起同她谈行吗？”首长同意了，我立即去小马宿舍找她。她似乎有什么预感，神色紧张地问我：“王科长，致迅在山口怎么样？”见到张首长后，她更加焦急了，似乎在等待着最终宣判一样惴惴不安。张首长开门见山地对她说：“马景然同志你要冷静，任致迅同志今天凌晨已经光荣牺牲。”小马瞬间悲痛得撕肝裂肺，欲哭无泪，猛劲儿地干咳干嗝，瘫在地上。在场的同志无不动容，纷纷掉泪。
亚东战场牺牲的烈士遗体都被运到日喀则烈士陵园安葬。小马哭着要求前去与爱人的遗体告别，想最后一次抚摸那个常常萦绕在梦中的脸庞，送他一程，因为这一次的离别将以永远为期。首长含泪同意了，当日下午，她搭乘去日喀则边防执行任务的吉普车匆忙上路。然而，不幸又一次来临，该车在大竹卡兵站附近出事故翻车，小马于9月13日凌晨不治身亡，小马这次真的追随爱人而去了。人人都说鸳鸯永远都是一双一对的，一只死去，另一只也活不了多久。小马的离去让很多战友长时间都无法接受。大家都告诉自己，小马和爱人致迅定会相聚在天堂，他们在那儿会举办一场幸福的婚礼。
1967年9月中旬的乃堆拉炮战，历时3天。在亚东人民的全力支援下，经过边防部队指挥员的英勇作战，共毙伤印军220余人，我军亦伤亡74人，其中亡32人。这是中印边境地区最后一次较大的流血冲突。在中印两国政府的外交努力下，如今两国的关系又逐步改善。乃堆拉山口再次开放。中、印双方的边贸人员又可以进行物资交换和其他经商事项了。
任致迅、马景然这对未婚青年军人情侣，组织上安排他们在日喀则烈士陵园西南方的墓群中安息。我坚信，在沃土下方溪水侧畔长眠的躯体一定安然相对，在九霄云外清风之上的灵魂也一定美满不朽。
回想起那些难忘的战斗岁月，有多少优秀的军人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西藏边防的巩固，确实来之不易，是付出了惨痛代价的。事后，我曾数次去日喀则烈士陵园凭吊致迅和小马同志。今年是他俩牺牲整整44周年，我感慨极多，特作诗一首：
青梅竹马两无猜，壮志双双雪域来。豪哥颅裂遏边畔，杰女肝撕动地哀。
每忆乃堆妖炮击，突伸魔手鸳鸯掰。婚喜将临竟同葬，魂牵万泪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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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2-06 13:42: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