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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鹰：奢华的晚会 艺术的倒退
看到中国五部委发出的禁奢令，即《关于制止豪华铺张、提倡节俭办晚会的通知》，想起二十年前中国文艺舞台的纯朴、乾净，真是感慨良多。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在中国内地举办的一些文艺演出的感人情景。就以笔者曾任脚本总撰稿人的大型文艺晚会《共和国的儿女们》为例吧。那场演出的地点设在北京，可容数万观众的著名的首都体育馆。演员阵容中不仅有红极一时的顶级“大腕”李谷一、崛起的新星韦唯、毛阿敏等著名演员；相声演员姜昆、导演陈凯歌、作家史铁生、梁晓声也都应邀客串助演。晚会的报幕则是时任某文工团团长的瞿弦和和他的夫人、演员张筠英。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明星荟萃大腕如云。演出当天，几位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几位全国政协副主席和几位元帅大将的夫人以及北京市的头头脑脑也尽数来到现场。这场演出虽不能说是盛况空前，但至少也称得上十分轰动且精彩。
财政资金打造天价晚会
然而，人们可能不会想到，如此一场大规模的文艺专题晚会演出费仅为几十万元人民币，而为各路“神仙”准备的宵夜，仅仅是五元钱的盒饭（便当）。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每位演职员都没有报酬，他们交通补助费也仅为十元！
眼下中国内地艺坛又是怎样一种情景呢？让我们从二十年前回到今天。一位刚刚成名出道的青年男歌手略带羞愧地告诉我，他应邀到各地商业演出时，每唱一首歌的价格为“10万元（人民币）”。而另一位著名的被称为“歌唱家”的人，则心安理得地说，他唱一支歌的价码是“30万元”！我问他还有没有比你要价更高的人？他想了想，说：“应该还有”“肯定还有”。最后他很“谦逊”地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经济头脑，也不会赚钱。那些懂门道的演艺人士，早赚得‘海’了（极多极大的意思）！”
唱一首得30万元，仍属于没有经济头脑。我敢断言，普通的中国公众听到这种话，除了被惊呆、除了瞠目结舌之外，恐怕再也不能有其他任何表情了！如果再有，那只能是愤懑与悲哀。
这些年，中国内地的文艺演出和联欢晚会之所以会又多又烂，甚至被公众视为搅扰地方的一种祸害，首先是与各级党政机关和各级领导人的形式主义、奢靡之风和无视民生的官僚主义密不可分。其次也与各地当家人盲目地追求不良的政绩观，死死盯住GDP的心态有关。同时，恐怕还与在中国传统社会风气中，豪门富贾、官宦人家逢年过节、发财发迹后，总要唱堂会、捧戏子的恶劣民俗有关。除此之外，令国人最为忿忿不平的，还是举办这些晚会的费用竟会有相当一部分出自国家的财政资金！而批准划拨这一笔笔巨额资金的理由竟会是那样的冠冕堂皇：大力扶持文化产业、努力打造国家的“软”实力，提高本地的知名度，提高中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尽管所有理由看上去是那样的合情合理，但事实上，则是纳税人贡献的白花花的银子落入了每场演出的大腕、演职人员的腰包中。
那么，投入巨额资金搞豪华演出并出资不菲邀请明星大名就是在大力扶持文化产业、努力打造国家的“软”实力，提高中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了吗？回答是否定的，因为，文学艺术的发展虽然的确需要一定的资金，但是金钱却不能与艺术、更不能与上述种种文化战略目标的实现画上等号。相反，用明晃晃的金子来召唤艺术，得到的只能是卑陋的灵魂，而不是艺术之神的垂青。
当我们在中国内地看到越来越令人目眩的包装华丽的晚会时，当我们在某位女歌星个唱的舞台上看见她在一两个小时的演出中竟换了16套服装，竟会有上百人的伴舞时，我们听到的却是充满政治口号式的歌词、是曲调苍白贫乏的旋律、是声嘶力竭的刺耳高音，这难道是艺术吗？
公帑落入大腕明星腰包
为此，笔者对时下痛批使用财政资金去请大腕、捧明星，举办各类晚会演出的内地舆论界，要表示热烈的支持。对那些动辄用数百万元甚至数千万元的巨款去搞一台节目的恶劣行径，不但要狠剎其风，而且要严查严堵风源，甚至要对近几年来肆无忌惮地挥霍纳税人血汗的政府官员追究失职渎职的法律责任。顺便说一句，别看眼下某些单位的某些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杜绝奢靡之风，当初也正是他们大笔一挥，造成了惊人的财政资金的浪费。他们的无知与无能相映成辉，他们的劣迹其实已达到了犯罪的水平。
在对内地舆论界表示热烈的支持的同时，我也期待内地同行的前辈同辈和晚辈们，能够毫不留情地指出，奢华而苍白的形式主义，是摧残艺术之途，腐蚀艺术之路。要真正打造中国的文化软实力，只能靠人的创造力的迸发，只能靠给艺术创作提供更加自由、宽松、舒畅、开放的制度环境与社会环境。请烧钱的官员和贪财的艺员们搞明白：艺术不是金钱的果实，而是真诚、善良与美丽的结晶。
作者：秦晓鹰 为资深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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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21 13:45: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