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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一位老八路戎马一生经历的战斗故亊
做为军人的后代,我想为88岁的老父亲,为建立共和国浴血奋战的老一辈做点什么,将他们经历的战斗故事告诉后人,铭记历史,努力工作,实现中国梦.从今天开始,我将分段讲述---我的父亲,一位88岁的老八路,从军一生所经历的战斗故事。
抗日战争时期的战斗故事与经历:
1944年左右八路军在山东建立的滨海根据地,范围大体为山东临沂河东区东部、临沭全部、莒县东部、莒南、沂南东南部,江苏赣榆山区,五莲、日照山区。滨海抗日根据地,在同日伪军和国民党顽固派的不断斗争中发展壮大。滨海根据地军民运用“翻边战术”,成功进行了海陵反“蚕食”和郯城战役之后,又先后进行了讨伐伪军李亚藩、朱信斋、李永平战役,攻克赣榆,收复莒县城,争取莒城守军莫正民部3500余人反正。1944年秋季粉碎了日军对滨海区的13路“扫荡”;1945年夏季,取得讨伐伪军梁钟庭部战役胜利后,发起郯(城)码头战役,解放码头镇。接着,在鲁中军区部队配合下,取得讨伐伪军张步云战役的重大胜利,将滨海区最大的伪军张步云部大部歼灭。
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滨海支队下辖三个团,父亲所在的部队--滨海支队26团,主要活动在山东日照山区等地,他在26团4连2排6班当战士,副班长,班长,参加了1944年秋季粉碎了日军对滨海区的13路“扫荡”,以及1945年各次讨伐伪军各部的战役。
第一个战斗故事与经历:一枪没放拔掉据点活捉伪军队长
在各种大大小小的战斗中,有这么一场战斗,一枪也没放就取得胜利,父亲印象深刻。
战斗发生在1945年左右,地点在山东日照地区一个村庄里,当年在那村里伪军有一前哨据点,据点里驻着伪军一个中队,约有20多个伪军,由一名中队长率领,全队驻在村中一个院子里。一天夜里,父亲所在的26团4连,决定在村中地下党内线配合下,夜间偷袭拔掉这个据点。
夜里12点左右,连队奔袭3里路,在村中地下党引导下,悄悄摸进村子,直扑伪军所驻的院子,连长先派人摸掉院子正门外哨兵,一排就从正门边围墙爬进去打开院门,父亲带领2排6班,从院子后面爬墙翻进。院子里有三间房,左右两间房都没有灯光,只有正屋有亮光,身为班长的父亲,端着三八枪带领全班就直扑正屋。父亲从门缝往里一看,发现屋里有个伪军正躺在床上抽大烟,傍边还有个女人给他调烟泡,看他穿的那架势,还有放在一傍的驳克枪,一看就知道是个当官的。父亲猛地一脚将门踹开,一个健步冲进去,跳上土炕,一脚踩住驳克枪,刺刀直指伪军中队长的胸口:“不许动,我们是八路!动就扎死你!”男的被震慑地不敢动,女人却吓得尿裤子,班里的战士一拥而上,将两人捆了,后来一问,被父亲他们逮了个正着的,原来是那个伪军中队长。在父亲活捉伪军队长的同时,其他排的战友也同时行动,将院内其它房中的伪军,在睡梦中一一擒获。整场战斗没放一枪,前后才花三四十分钟就解决了,感觉很痛快。
连队押着俘虏,扛着缴获的枪枝弹药撤回根据地。父亲回忆说,那些伪军,平日里帮着小日本打咱中国人,狐假虎威,但与训练有素的小鬼子相比,战斗素质就差多了,与民兵打还凑和,遇上正规八路它就不是对手,一次夜袭就把他们端掉。
第二个战斗故事与经历:夜间村巷混战,玩命劈刺小鬼子
1944年秋季日军对滨海区发起13路“扫荡”,在化整为零,粉碎日军“扫荡”的战斗中,一天深夜父亲所在的连队,准备夜袭配合日军扫荡的一个伪军中队,全歼这伙汉奸。据战前白天侦察与老乡反映,村里驻有一个中队伪军约40多人,在外游击的八路连队,得到这个情报后,连长决定夜袭干掉他们。下半夜3点多,父亲作为突击班副班长,用三八枪刺刀干掉哨兵后,与全班摸入伪军所住的一个院子。为快速解决战斗,全班分别向东西厢房与正房内投入多枚手榴弹,将这些房内的伪军‘报销了”。手榴弹爆炸后,很快地村里枪声响成一片,父亲他们继续与全连一块向村里进攻,可是打着打着,突然觉着情况不对,敌人好象越打越多,除伪军外好象还有不少鬼子……
原本一场偷袭却打成了村落混战,东北军出身的狗蹦子连长,发现情况不妙,立刻命令停止进攻,趁乱撤出战斗,可是此时,敌我双方已混战在一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巷战打成了一锅粥,此时想撤出村子谈何容易!父亲接到命令后,赶紧带领小组二名战士摸黑往村外撤,当走到一个巷口时,这个街角成90度。做为老兵的父亲,没有急于穿过巷子,而是先将手中的三八枪刺刀往前一送,试探了一下,这一试不要紧,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从墙角的另一面,一把明晃晃的刺刀一下就扎了过来。有敌人!父亲吓了一跳,如果刚才不先拿枪试探一下,就匆忙穿过巷口的话,对角的小鬼子一刺刀正好扎在父亲腰上,那就报销了。就是这机智的送枪试探,救了父亲一命。
发现对角有敌军后,如何在短时间内干掉对手,撤出村去,就成了当务之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被阻在村里,天亮就麻烦了。由于敌我双方在一个90度墙角两面对峙,再加上天又黑,开枪无法保证一枪消灭对方,而身上的手榴弹,刚才又都投进伪军房子了。枪没法用,手榴弹也投完了,看来只能靠三八枪上刺刀了,父亲当时想;豁出去了,反正都是一锤子买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拼了!父亲双手紧握三八大盖枪,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突然跳出一个90度劈刺,长长的三八枪刺刀,从上往下猛地劈向墙角另一面的敌军,也许是由于父亲突然发起攻击,再加上他身材高大(1.83米),劈刺突然凶猛,墙角对面的小个鬼子,防不胜防,被父亲的刺刀,从脑门至下巴劈出一道血口向后倒去。父亲一看得手,紧接着一个突刺,刺刀扎向他的腰间,刺倒日军后,父亲也顾不上看敌人的死活,急忙带着战士向村外撤退。当撤到村边交通沟时,村里的鬼子也追出村来,训练有素的小鬼子,在村边房上架起歪把子机枪,用火力追击偷袭的八路,有些新参军的战士,撤出村子后,跳下交通沟后,慌不择路,急忙就往对面沟沿上爬,结果被敌军机枪打倒不少。父亲一看,硬往沟沿上爬,十有八九会成为活靶子,不死也得伤。他急忙带着战友,趁着天黑视线不良,顺着交通沟跑了一段,才在八路军连里捷克式机枪的掩护下,爬上沟沿钻入玉米地撤退……
事后了解到, 此次八路军连级规模偷袭战斗,由于天黑前村里敌军突然增加,除原有伪军一个中队外,还来了二个小队的鬼子一块宿营,而父亲所在的连队,不知敌情突变,还是按照原来的作战计划,夜里发起偷袭,所以敌人越打越多,偷袭战打成了夜间村落混战,最后不得不撤出战斗,这次战斗,歼敌约一个排的伪军,可父亲所在的八路军这个连,也死伤了近20多人.这真是一场杀敌一百,自损八十的战斗. 父亲的好朋友,排副孙汝大,就是在撤出战斗时中枪。没办法,父亲他们只好撤出战斗,连牺牲战友的遗体都没办法背回来。
第二天晚上,日本鬼子也没走,父亲带上它的班,偷偷去把孙排副的遗体背回来。孙汝大被敌人机枪扫中,身上很多个弹孔,“真是惨不忍睹啊……战争是很残酷的,一起出发的时候,人还活生生的,战斗结束的时候有些人就没了……”
敌人决不是草包,特别是与训练有素的日军作战,决不可能象现在那些狗血抗战电视剧,我军几个人就能轻松获胜,八年抗战,中国军民是用血肉筑起新的长城。
第三个战斗故事与经历:三八大盖对阵驳克枪,一打二完胜
那是1945的夏季,父亲所在连队在根据地边缘,敌我拉锯地区单独游击,为防止敌军偷袭,连队每晚都宿营在不同的村庄,而且经常会后半夜突然起床,连夜转移到第二个宿营地继续过夜。这天夜里11点多,连长命令父亲,出发去团部送一份情报,并交待情报送达后,须连夜返回传达团首长指示,连队今晚就在此村宿营不再转移了。
父亲送完情报返回村庄时,已是凌晨4点多快5点了,当父亲躬着身,提着三八枪,悄悄进村时,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平时村边上明暗二道哨怎么不见了?难到是自已隐蔽返回,没被哨兵发现?这不大可能吧,战争年代,哨兵就是连队宿营时的生命保障,高度警惕哪敢偷睡,不想要脑袋了。再说有明暗二道岗哨,不可能让他摸进村子时还不被发现,那哨兵到那去了呢?正当他沿着村道左侧房沿阴影中,边走边寻思时,透过昏暗的晨光,父亲隐约看到前方村道上也有几个身影,迎着他悄悄摸进村来。父亲这时突然明白了,不好!连队移转宿营地了,迎面而来的人十有八九是偷袭的敌人……
发现情况不妙,父亲急忙收往脚步,悄悄往后退,但不敢转身就跑,怕对方发现,但敌军也不是吃素的,打前站干侦察的眼神都好,父亲退着退着。还是让对方先发现了,“站住,谁?”父亲一看被对方发现了,立马先下手为强,他掏出一枚手榴弹,拉火投向对方。大家可能会问,被敌人发现了,为什么不立马开枪射击对方,这样不是更快吗,扔什么手榴弹?这个问题,当年父亲是这样回答我的; “开枪,那是新兵干的事。天还黑着,你一开枪,枪口的火光立马会暴露你的位置,你才打一枪,对方人多,会同时有许多枪向火光方向打过来,你跑得过子弹吗?而手榴弹就不同了,悄悄拉火投向对方,由于天黑,对方也不知道手榴弹从那飞过来,等在他身傍爆炸时一切都晚了。这就是新兵与老兵的区别”。
当手榴弹在对方大约位置爆炸时,父亲立马转身向村外狂奔而去,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手榴弹爆炸后,对方也知道遇到的是八路。没被炸倒的便衣队,也起身追击父亲,这时天色已微微放亮,追出村子的敌军,发现对方只有一名八路时,两个立功心切的家伙,放开脚步展开了追击战,边跑还边用手中的驳克枪向他射击。父亲一出村子,就向着约二里地外的山上跑去,他在前面猛跑,二位敌军在后面狂追,父亲没有跑直线,而是跑之字形运动,因为这样,同样在高速运动中的敌人,手枪不易构成瞄准线,连连射击但子弹没能打中他。父亲仗着年轻,身高脚长,而且体能又好,一路狂奔跑出二里多路来到山坡下。
此时的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得要命。刚上山坡他就想:不能不再跑了,必须反击!也许是上了山,八路立马有了“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感觉”,胆也壮了。父亲停下脚步,移过身来,找了一棵松树倚靠,端起手中的三八大盖枪,准备反击。
由于父亲枪打得比较准,连里将全连为数不多的几枝三八枪给了父亲一支(由于父亲所在的连队是东北军改编的八路连队,所以全连大部分是捷克式步枪,三八枪不多),鬼子的三八式步枪,具有射程远,瞄准基线长,射击精度较好的特点,但也有穿透力强,杀伤性不够强的弱点。父亲定了定神,举起三八大盖瞄向200多米外还在追击的二个汉奸,他调整好呼吸准备射击时,就觉得裤档里一热,一股小便竞冲了出来。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了,瞄准跑在最前面的汉奸,一枪就把他给放倒了,父亲接着推弹上膛,瞄准第二个家伙,这家伙比较灵活,见最前面的人被一枪打倒,发现情况不妙,急忙伏到一个坟头后,与父亲展开了对射。
野外战斗,驳克枪可不是三八枪的对手,因为,二者有效射程完全不对等,汉奸手中的驳克枪有效射程才50-100米左右,而父亲手中日本三八式步枪,1000米内可实施精准射击,再加上父亲是排里的特等射手,他的三八枪配了60发子弹,枪打的远,子弹又足,两边对射距离有200多米,三八枪能精确击中对方,而汉奸手中的驳克枪,想击中父亲相当难,于是他在山坡上不断的变化阵位,与汉奸对射,最后父亲悄悄移动到距对方不足100米的地方,瞄准最后一名汉奸从坟头后探出的胸部,屏住呼吸,一枪将他送上了西天。
消灭了二个敌人,父亲这才敢坐下来喘口气,这时他才感觉到裤档里湿呼呼的,父亲自言自语到,他奶奶的,老子真的被追的屁滚尿流了……
休息了一阵,天也大亮了,父亲见村里敌军没人再追出来,他决定下到坟堆那查看被打死的二个伪军,为了保险起见,防止敌人假死,他又向二具尸体各补了一枪,见没什么反映,他才躬着身子,手握三八枪摸了过去,来到敌军尸体前,二个人都被他干掉了,父亲将缴获的二支驳克枪和二条皮弹匣带,挑在三八枪上返回了山坡,这时从半山腰上传来呼声,大个子,大个子,你还好吗?父亲听出那是排长的声音,一定是他们听到枪声,带人来接应他了……
父亲的排长真是听到枪声,猜他和伪军遭遇上了,这时正带着战友们赶下山来接应他。父亲往山上猛跑,当见排长他们时,他记得自己脚下一软,反而觉得跑不动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感动。 “当时心里那种感情,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第四个战斗故事与经历:拼死炸地堡,右耳震坏,伤残至今
1945年在讨伐伪军张步云战役中,父亲所在连参与进攻伪军据点,战斗中,连队被村口伪军地堡火力,死死压在壕沟里,无法前进,连长派出几个爆破手,都被地堡中机枪打死或打伤。连长见久攻不下,命令6班长的父亲,带队再次爆破伪军地堡,父亲接到命令后,带领他的班,沿据点外壕,运动到离地堡最近的壕沟处,他决定亲自出马炸地堡,他命令全班战士,准备好手榴弹,连续不断向地堡投去,目的不是炸毁地堡,而是利用手榴弹炸起的烟尘,掩护他冲上去爆破,父亲一声令下,全班手榴弹象雨点般飞向地堡四周连续爆炸,趁手榴弹炸起的烟尘,父亲利用自已一米八三身高优势,爬上外壕向地堡冲去,当伪军发现父亲时,他已离地堡非常近,伪军急忙将机枪对准他,一梭子打过来,或许是地堡射口上下角度窄,加上父亲身高腿长,离地堡又近在咫尺,伪军慌乱中射出的子弹,从他胯下穿过,没打中他,裤档上被穿了二个眼,他扑向地堡,放上炸药包就拉火,接着就往旁边滚,或许是导火索太短的原故,他才滚出去六七米,右耳刚着地,炸药包就响了,伪军地堡被炸毁,全连与兄弟部队一块攻进伪军据点,战斗取得胜利。
父亲后来回忆时对我说,老子是命大,因为个子高,子弹从裤挡下穿过,没打中我。如果个矮的话,子弹正好打在肚子上,那我就报销了,战场上除了靠勇敢,有时也凭运气。
此次战斗后,父亲的右耳就出问题了,听力越来越差,父亲当时也没太当回事,再加上战争年代,医疗条件相当差,也没医生治疗,他自已用了些民间土法,治了治,也没效果,到大军南下时右耳就彻底听不到,一只耳朵伤残了,父亲一直保密,别人也不知道,1952年与母亲结婚时,母亲也不知道,所以后来老俩口开玩笑时,母亲常说,当年要知道父亲是残兵,她这个正排职干部是不会嫁给他的。2010年父亲仅剩听力的左耳,也听不见了,我们只能写字与他交流。这就是残酷战争岁月,留在父亲身上的创伤。
第五个战斗故事与经历:进军东北,搬武器,扩队伍
1945年8月,父亲所在八路军滨海支队与其他山东八路军部队组建成“东北挺进纵队”,在纵队司令员万毅指挥下挺进东北。父亲所在的八路军滨海支队26团,编入山东军区东北挺进纵队,为第1支队第2大队,而父亲所在的26团4连,又被单独抽出来,与胶东军分区抽调的部分干部,组成“北满挺进支队”,对外称东北“三江人民自治军”,前往北满抢地盘开辟新区。父亲他们是第一批从山东烟台坐船横渡渤海.在辽宁省兴城县钓鱼台登陆的山东八路军。
据父亲回忆,部队在辽宁兴城登陆后,8月下旬左右坐火车进入苏军占领下的沈阳,部队进入沈阳后,不知什么原因曾被苏军强行缴械关押,好在时间不长,也就一天时间,苏军又把他们放了,并交还了武器,还让他们协助苏军警备司令部,一块在沈阳市内巡逻维持治安。一个月后苏军通知他们必须离开沈阳,说是与老蒋签有什么协议,八路退出沈阳,老蒋的国军要来接收,但可以提供火车让他们去东北其它地方抢占地盘。
也许是看在都是共产党的份上,苏军允许老爸所在的部队,从沈阳日军仓库中补充所需日式武器,装备他们在沈阳招兵买马新扩编的两个连,用父亲的话说,当时枪有的是,只要与守仓库苏军搞好关系,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想搬多少就能搬多少,父亲奉命带着东北高梁烧白酒,与守库苏军哨兵搞聚餐,双方拼酒,喝得天黑地暗,也许是仗着年轻酒量也大,父亲他们把老毛子都喝到桌子底下去了,他却才微醉。山东土八路面对仓库中,堆积如山的枪弹,就象穷人进了阿里巴巴的宝库,穷怕了心眼也多,他们拼命往火车上搬枪弹,搬上车的武器弹药,何止装备二个新兵连,都够装备一个团,光他们连就搬了八挺92式重机枪上车,还有大量没开箱的三八大盖步枪与子弹。 补充完装备带足给养,父亲他们这支部队乘火车一路北上。
当时他们这支号称东北“三江人民自治军”的部队,离开沈阳时车上有600多人,司令员是孙靖宇。这支部队,是由山东军区滨海支队一个整连和胶东军分区抽调的30多名干部组成。他们到达沈阳后,招兵买马扩大了两个新兵连,编为一个营。中共东北局指派孙靖宇率领他们北上开进佳木斯,建立“三江人民自治军”和“三江专员公署”。1945年10月12日,部队途经哈尔滨,进驻休整了一下,利用这段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用在沈阳搬来的日式新装备,又招兵扩充了两个连。1945年11月5日,800名用日式新装备武装的部队乖火车开进佳木斯市。
第六个战斗故事与经历:一山不容二虎,先下手为强
据父亲回忆,当年关外受满州国统治多年的百姓,根本不知道还有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队伍,他们只知道国民党是正统,百姓举着青天白日小旗,热烈欢迎国军到来光复东北,当然,从八年国共联合抗战算,八路军也属国民革命军序列,叫国军也没错,也属正统中国军队收复失地。可是对1945年10就加入中国共产党的父亲而言,他们这支国军部队,可不是蒋委员长的国军,国共两党是对头,在抗战时期的山东,他们就常与搞磨擦的国军交手。
由于部队快速扩编,急需干部掌握部队,在山东登船北渡,还是八路军班长的他,到佳木斯下火车时,已被认命为三江人民自治军司令部警卫连排长,部队下车后,他带领一个排,进驻日伪时期合江省银行大楼,负责司令部的警卫工作。据父亲回忆,在布置好司令部警戒任务后,他推开银行大楼窗户往外一看,对面楼房门口,居然挂着佳木斯国民党党部的牌子,楼上还插着青天白日旗,父亲的第一反应是,这还了得,咱不就是到东北与国民党抢地盘的吗,佳木期到底是国民党的天下,还是共产党的天下?
原来日本投降后,国民党秘密派出“宣抚委员”窜到合江地区,纠集地主、资本家和伪满官吏、警察、宪兵等一起,大肆活动,一夜之间,在佳木斯挂起了国民党党部的牌子。伪满一个高级文职官员张人天摇身一变,当上佳木斯国民党党部的书记长。曾当苏联俘虏的伪满少将旅长王嘉善经常出入佳木斯国民党党部的大门。他们组织“宣抚委员会”,收容日伪的军警、宪兵和特务分子,收编土匪,开办“三民主义青年团”训练班等,在各县还设立了国民党党部和县政府。许多地主武装则采取两面投机的政策,他们在国民党军队还未进到合江时,就暂时依附共产党,表面上“服从”共产党领导,暗地里却在进行破坏活动,即所谓“明八路、暗中央”。
父亲将自已看到的情况和疑问,报告了警卫连连长,连长说他会立刻向司令员报告,等上级命令再行动。很快,当晚命令下来了,连长命令父亲带上他的排,夜袭佳木斯国民党党部,当父亲带领全排冲进党部大楼,迅速控制局面时,那些党棍们还没反应过来,三八枪刺刀就顶到佳木斯国民党党部书记长张人天胸口。国民党市党部被一锅端,里面的人全当了俘虏。这就叫“一山不容二虎”,第二天,三江人民自治军司令部就发出公告,宣布国民党的一切组织为非法,摘掉了国民党党部的牌子。国民党人员又转入地下活动,到土匪中去组织武装,招兵买马,扩充土匪势力……
警卫连除担负司令部保卫重任外,还抽出部分兵力,在市区重要街道上设卡检查行人,收缴非法枪支,佳木斯在日本投降后,我军到达前那段时间里,社会面很混乱,各种武装多如牛毛,枪支大量流落民间。父亲说,他们连刚设卡的那几天,每天都会从路人中,搜缴出一筐手枪,刺刀或手榴弹。
1945年11月28日,为开辟东北根据地,中共北满分局决定,将三江人民自治军,整编为三江军区,当时的三江军区,下辖盘锦军分区,特务团,新兵团,依兰县大队,勃力县大队。父亲由于作战勇猛,杀敌坚决,很快被提升为三江军区警卫连副连长。
1946年1月,北满军区组建后,三江军区划归北满军区建制,并改称合江军区,方强任司令员,李范武任政委委员。1946年8月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决定,合江军区整编,将所辖地区划为4个军分区,,整编后的合江军区,贺晋年任司令员,方强任政委委员,此时年仅21岁的父亲,已被任命为合江军区警卫连连长兼指导员,军政二副担子一肩挑。
第七个战斗故事与经历:肃清敌伪势力,巩固民主政权。
1946年8月15日,佳木斯市各界群众举行集会,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一周年。这次集会还要公审日伪时期7名罪犯,他们是日本战犯竹内德亥、冈田信、伪三江省民生厅厅长王国栋、伪三江省省长路之涂、伪第七军管区官吕衡等。
会场警卫工作由父亲带领的合江军区警卫连和佳木斯军政大学部分干部和学员担任。当7名罪犯被押入会场,正在宣判时,突然在会场对面的房顶上有人向主席台开枪,贺晋年身边的警卫员中弹倒下。警卫连机枪手是个朝鲜族战士,他听见枪声后,端起机枪就向对面房顶扫射。会场顿时大乱,一些群众在慌乱中被相互踩伤,有的被流弹击中。骚乱过后,贺晋年拿起地上散落的一张反动传单,上面写着:“抗联是兔子尾巴长不了!”“贺晋年当心吃‘花生米’!”会场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我们的战士。贺晋年司令员下令:对这7个鬼子汉奸就地处决!时任连长的父亲,带领义愤填膺的警卫连战士,他亲自端着三八枪上阵,与战士一块用刺刀把这7个鬼子与汉奸捅成了“蜂窝煤”。由于父亲杀敌作战非常勇敢,而且又年轻才21岁,因此人送外号“小疯子连长”。
(此段文字引用安然网友根据当年常河口述整理的回忆文章,结合父亲的回忆修改。)
父亲当年所指挥的合江军区警卫连,是一个170多人的加强连,有4个步兵排,一个机炮排,一个班编12名战士,每个班都有一挺歪把子机枪,机炮排有二挺92式重机枪,还有三具89式掷弹筒。
(八九式掷弹筒是日军装备的大正十年的改进型,口径50毫米,全炮长413毫米,炮筒身长260毫米,全炮重2.7公斤,炮筒重1.6公斤,炮筒脚长170毫米,炮筒板重1.1公斤,脚板高60毫米,脚板宽67毫米,最大射程700米,有效射程500米。)
父亲指挥的这个军区警卫连,除日常负责合江军区警卫任务外,也是军区首长身边,应急时常用的一把“利剑”,经常被派出执行急难险重任务。
第八个战斗故事与经历:小疯子连长上门处决叛变团长
1945年“八•一五”以后,土匪们趁中共军队初进东北情况不明、立足未稳、对局势估计不足、对敌缺乏警惕,在东北人民自治军扩建新部队时伪装革命,大量混入新建部队。他们利用某些同志思想麻痹,立场模糊,急于建军扩军的思想,施展“钻进来”的战术,玩起“先八路、后中央”,“明八路、暗中央”的诡计,大量匪徒混入我军,假装积极,骗取信任,取得合法地位,掌握一些部队和装备,而后组织叛变和暴动,公开与我军争城夺地。这些叛变的惯匪摸熟了我军的一些军情和政情,包括人员、装备、组织和活动规律,再来攻打我们,给我党我军造成很大威胁和破坏。(引自网上历史背景资料)
1946年12月份左右,又一条坏消息传来,原我军扩军收编的一支武装,团长与国民党土匪勾结准备叛变,军区司令员在接到情报后,决定先发制人,“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斩首”行动。由于情况紧急,军区的部队都在下面剿匪,抽不出兵力来,司令员决定,再次动用身边的短剑--军区警卫连。父亲被司令员叫去,亲自向他布置这招险棋,命令他从军区警卫连抽出一个排,由他亲自带队,乘汽车连夜出发,奔袭上门,处决那个叛变的团长。父亲领受任务后,亲自挑选了一个排兵力,排长班长都是老八路,士兵也都是沈阳入伍,经过战斗考验的外地战士(主要怕本地人泄密),备足武器弹药后,部队连夜出发。
第二天早上天刚放亮,父亲就带队来到那个叛匪所驻的屯子,刚布置完任务,准备摸上去偷袭。此时,离院门口不远。不料院子大门突然打开,只见叛匪团长,领着4个护兵准备出门,父亲一看偷袭不成了,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副指导员、通讯员三人迎了上去。因为那个叛匪,当年接受我军改编时,来军区司令部开过会,与当时司令员孙靖宇喝过酒,父亲替司令与他拼过酒,所以他认识父亲。父亲抢先一步迎上去说,“团长好,司令员让我赶来给您送封信,”说话间父亲他们已来到那位团长面前,那家伙见是熟人,来的人也不多,象是送信的,就放松了警惕,说,“大个子,司令的信呢?”父亲右手伸到大衣内假装掏信,哪有信啊,肯定掏不出来!站在父亲身后的副指导员,见状忙上来解围,分散土匪注意力,“连长,司令的信你出发前不是交我了吗,在我这,”他也做出掏信的样子,就在匪首眼睛离开父亲,瞧向副指导员的瞬间,父亲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手死死压住匪首插在腰间的20响驳克枪,右手迅速从大衣里掏出驳克枪,顶到那家伙头上就开火。可世上就有那么巧的事,在这千钓一发时刻,父亲的枪居然出问题,打不响了,他连扣了几下扳机,枪也没反映。只好大声吼到,“别动,动就打死你”!另一只手使劲压住匪首正往外拔的20响驳克枪。就在这危急时刻,父亲的通讯员,见父亲枪没打响,双方僵在那,急忙从父亲右胳膊下,朝土匪胸前打一枪,土匪中枪后倒时,父亲左手趁势夺过他上膛的驳克枪,向匪首4个卫兵,横扫过去,20发子弹成扇面,射向4个土匪,当场打倒二个,子弹打完后,父亲吼到,“都别动,谁动打死谁!”剩下的二个卫兵,被父亲他们突袭打傻了,只好跪下投降,听到枪响,父亲带的那一个排,端着刺刀冲上来,往院内一阵猛打,将院子内十几号人全消灭。完成任务后,父亲他们不敢久留,因为四周村屯里都有土匪,兵力远远超过他们,快速打扫战场,贴完处决公告,部队跳上日本大卡车,急速返回了佳木斯市。
后来父亲在回忆这次战斗时,对我们说,当时如果土匪卫兵,没被他吓唬住,向他开枪,他恐怕就报销了。因为当时他虽然手握二支驳克枪,样子威猛吓人,但心里明白,一支枪打不响,一支枪20发子弹全打完了,就是手握二块废铁。此时样子吓人,却完全没有战斗力。
二十多年后,父亲在福建生产建设兵团司令部任处长,一次去母亲所在计划处办事时,偶然听到母亲同事,东北佳木斯籍的参谋,聊到当年他们家乡,流传着八路“小疯子连长”,手握双枪,神勇干掉当地有名土匪头子传说时,父亲才讲出当年发生的真实情景,说我可没那么厉害,差一点就把命丢那了,只不过当年是真不怕死,活着干,死了算。
这就是1946年冬天,在东北合江大地上,“剿匪王”司令与小疯子连长,共同演义的一次剿匪战斗故事。
第九个战斗故事与经历:侦察参谋“花口撸子”反败为胜
1946年8月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决定,合江军区整编,将所辖地区划为4个军分区。以汤原、鹤立、萝北、佛山成立第四军分区,程启光任副司令员,吕清任副政治委员、何运洪任政治部主任。父亲也于1947年初,被调往合江军区四分区司令部任侦察参谋。临行前,贺司令员送给他一只“花口撸子”小手枪做纪念,鼓励他下分区后好好干,争取更大成绩。
“撸子”是中国老一辈军人对那些造型精美、结构精致、体积小巧自动手枪“约定俗成”的统称。当年军中就广泛流传着“一枪、二马、三花口”的说法。所谓的“花口撸子”,在中国主耍是指比利时制造的勃郎宁FN M1922 7.65毫米自动手枪,该枪后座力很小,击锤不凸出,便于隐藏在衣袋内。枪口套前缘上加工了一圈滚花。正是由于这一圈漂亮的“滚花”,使得这支外型秀气小手枪,被“约定俗成”地称为“花口撸子”。
为什么排名第三?,是因为 “花口撸子”体形纤细,比较漂亮,在视觉威慑观感上差了那么一点,显得过于秀气,使人看了不怕,觉得没威力,也就是八路团长李云龙眼中的“母枪”。因此,在当年以男性为主军队中,这支性能优良的手枪,因为长得比较漂亮,就只能排名第三了。该枪有效射程50米,弹匣7发子弹,枪重0.681公斤。战争时期,通过各种渠道进入旧中国的“花口撸子”很多,在革命战争中被我军缴获的也非常多,因此使用也很广泛。
做为四分区司令部侦察参谋,父亲主要职责就是外出侦察,为分区剿匪部队提供情报。他经常一个人深入匪区化妆侦察。父亲曾回忆说,在东北当侦察员必须会喝酒,能喝酒,往酒馆里一坐,将帽子一翻,毛巾往帽上一搭,抱拳,“各位三老四少,老少爷们……这就算认识了”,接着就猜拳,拼红高梁土酒,必须显得江湖匪气十足,否则容易暴露身份。好在闯关东山东人多,父亲的山东口音也不用改,一般情况下,不容易被土匪识破。干侦察工作,风险性大,经常遇到危险,又无外援,往往此时,就只能靠个人丰富战斗经验与胆识去化险为夷。父亲在当侦察参谋时,就经历了一次十分惊险的战斗。
那是在1947年初,他孤身一人外出侦察,结果被土匪发现,两个土匪哨兵,一前一后将他堵在玉米地沟里,等他发现情况,掏枪已经来不及,父亲此时想,硬拼肯定不行,这俩象老惯匪,枪快心狠,只能见机行事了。
土匪命令父亲缴枪,父亲先痛快交出手中的三八步枪,土匪又说“还有吗?”父亲又主动将腰间驳克枪也交给土匪,土匪一看,这年轻共军挺老实,让他缴枪,他乖乖把两只枪都缴了,看来是个新兵蛋子,于是就放松了警惕,命令他站起来跟他们走,两个土匪一前一后将父亲押在当中,返回屯子里。
父亲心想,真要被他俩押回匪窝,性命就难保,必须找机会反击。两只枪都缴了,手无寸铁,怎么反击呢?此时的父亲,其实心里有底,他是在等待有利时机,因为每次外出,单独执行侦察任务,父亲身上总带着三支枪,一支三八式步枪,一支驳克枪,还有贺司令送它的“花口撸子”。他痛快缴枪给土匪,是为了麻痹敌人,寻机反戈一击。父亲身上披着件日式大衣,他悄悄从后背衣服下,摸出“花口撸子”,推弹上膛,准备射击。
先打那个土匪呢?这俩小子一前一后将他押在中间,反击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击致命,否则敌人两面夹攻,自已就没胜算机会了。父亲决定先干掉后面土匪,再打前面的敌人,因为击毙后面敌人,前面家伙听到枪声后,必须转过身才能打他,这样就给他留出第二次开枪时间。如果先打前面的,后面的土匪举枪就能把自已干掉,想好了攻击顺序,父亲决定开始行动。
他悄悄将上膛的“花口撸子”,从左腋下伸向后方,同时自已身体悄悄向右侧移动,当自已左腋下与后面土匪胸部成一条直线时,父亲果断连扣两个板机,“砰,砰”,后面的土匪还没弄清什么情况,胸口就中二枪仰面倒下,前见的土匪听到枪响,急忙转过身,说时迟那时快,父亲抽出手枪,迎面也给了他两枪,将其击毙。
也就是几秒钟时间,敌我双方形势突发大逆转,原来处于强势的二个土匪,被处于弱势的父亲,突然反击全部击毙。父亲用一支母枪“花口撸子”反败为胜,背着5支枪安全返回。经过战争考验的人都知道,战场上身上多一件武器,生命就多一份保护。
第十个战斗故事与经历:整训新兵,补充主力部队
北满是我党我军在东北的最基本的战略根据地。因此,肃清北满地区的土匪,发动群众,建立巩固的后方,对于坚持长期战争,建立和巩固整个东北根据地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1947年4月后东北匪患基本消除。
随着北满匪患的剿灭,父亲他们的主耍工作,也由剿匪转入土改,发动群众,动员翻身农民参军,为东野主力部队,源源不断训练补充兵员。1947年8月,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决定,撤消合江军区所辖各军分区。1948年1月父亲也从4分区调往合江军区教导营当连长,负责训练新兵,不断补充前线部队。
据父亲回忆说,当年在教导营他先后训练,并送到东野一纵(38集团军的前身)的新兵,先后有三批,共一个营的兵力,整三个连,父亲说战争是残酷的,特别是一线主力部队,几场大战役打下来,人死的老鼻子多,三下江南,四保临江,血战四平,当他第二次,带120人新兵连到前线,给休整中一纵【38军】补充兵源时,是一个连补一个连,因为这个连队,经过几场血战,打的只剩二三十人。当查看第一次补入该连的战士时,绝大部分都牺牲或负伤下去了,前方部队对他们说,枪有的是:“人留下,枪不要”,父亲只好与几位连级干部,押着几辆装满枪的大车返回后方。
辽沈战役前,父亲第三次,带着训练好的,又一个120人连队,再次来给东野一纵补充兵员,此时的父亲不想再返回后方训练新兵,他在帮助巩固部队一个月后,要求留在一纵当连长,当时团里也非常想留他,可上报到师里,上级不同意,说东野司令员林彪有过指示,凡抗战时期参加革命,在后方负责整训新兵的连级干部,一律不准留在一线主力部队。把他们都打光了,谁来训练补充兵员。
现在看来,林彪司令员还是相当具有战略眼光,他知道在残酷的战争中,我军连排干部战损率非常之高,因为他们总是带头冲锋陷阵,把经历抗战考验的老骨干都打光了,对部队发展不利,借用一句现代词汇。(林总当年就有“可持继发展思想”)
打仗不耍命,战斗总喜欢冲在前的“小疯子连长”,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留在二线兵团,没有牺性在解放战争的炮火中.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安排吧。
1948年12月由合江军区二线兵团1个团、吉林军区二线兵团1个团、4500名新兵及解放战士一部,以合江军区前方指挥部及吉林军区抽调干部一部为师直机关,编成整训第二师,直属东北军区建制。1949年2月,原一六五师(南满独立三师)改为第二零八师,划归平津卫戍司令部。遂将整训二师改为第一六五师,辖四九三、四九四、四九五团,直属第四野战军司令部指挥。
父亲所在的合江军区教导营,也编入东北军区整训二师,父亲担任整训二师,师警卫连连长,后改称第一六五师警卫连连长.随大部队一路南下,打到湖南。
第十一个战斗故事与经历:初到湖南,美式步枪显威力
1949年父亲随四野165师南下,1949年5月到达湖北沙市,1949年11月部队到达湖南衡阳。 1950年2月,根据中共中央的决定,165师师长刘子奇等汉族官兵调出,全师一万四千人连同其他部队朝鲜族人共两万多人则被遣返朝鲜。{该师返回朝鲜后,被改编为朝鲜人民军第7步兵师,保留至今}。父亲随师长和汉族官兵调出后,他被分配到湖南军区湘潭军分区工作。1950年为保证新生的人民政权顺利开展工作,各县都建立军事机构,实行军事管制。父亲被派到湘乡县大队4连任连长,后升任湘乡县大队参谋长,副大队长。湘乡,古称龙城,位于湖南省中部,毗邻韶山、宁乡、湘潭,是长株潭西大门。
1950年湖南湘乡县匪患严重,各种反革命组织与土匪勾结,趁解放军大部队相继撤出后,兵力显得薄弱时,猖獗活动。土匪把矛头对准我党基层政权、农会、军政干部及贫农骨干,仅在1950年上半年,就杀害干部6人,解放军指战员20余人,乡、村农会干部和会员18人,民兵17人,开膛破肚、挖心掏肠手段恶毒残暴,企图动摇刚刚建立起来的人民政权。(此次背景引自网上党史资料)
父亲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开始了又一段剿匪战斗,父亲到4连上任前,在县大队挑选武器,他身上除原有的驳克枪与“花口撸子”外,准备再挑一件武器,他没选外形漂亮威武的,美制汤姆逊冲锋枪,嫌它枪重,射程不远。而是选了支,外形较丑,美制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我军俗称“大八粒”.这些美式枪械,都是我军从蒋军手中缴获来的。
(美式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口径7.62毫米,发射方式半自动,弹容量8发,有效射程730米, 结构简单,可靠性高,很少出故障, 射击精度高,易于分解和清洁,在二战中它被证明是一种可靠、耐用和有效的步枪。)
父亲选好枪,让通迅员带上100发步枪弹,就上路了。在前往4连驻地的半路上,他们就遇到一伙土匪,这伙土匪大约有20多人。见山路上二名解放军路过,就从山坡上冲了下来,边冲还边摇旗呐喊 “要抓活的”,气焰十分猖獗。如果是南下工作团地方干部或刚参军新战士,突遇这种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情况,也许会很慌张。可土匪这次撞上的是从东北来的剿匪老兵,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父亲发现匪情后,带通迅员迅速占领路边有利位置,命令通迅员警戒身后,防止土匪背后偷袭。他端起“八粒快”装弹上膛,依托路边土包,向距离400多米外山坡上土匪快速开火。
大家还记着吗? 我父亲抗战时期,使用日本三八枪时,就是连里优秀射手,再经过东北剿匪的淬火,枪打的更准更稳了。过去使用的三八枪,是栓动步枪,打一枪后,需拉栓退壳,再推弹上膛打第二枪,射速比较慢,火力压制性不强。但今天握在父亲手里的是美式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它射程远,射速快,火力压制性较强,8发子弹能连续不断的射向土匪。土匪开始还站着成群往山下冲,毫不隐蔽……
父亲利用土匪轻敌思想,用“大八粒”,向他们发起快速迎头射击,只听见“砰、砰、砰、砰”……美式半自动步枪枪声,响彻山谷,当父亲打完二个弹匣共16发子弹时,山坡上土匪已被他打倒大约五六个。其它土匪哪见过这阵势,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一见对方枪打得又快又准,土匪扛不住了,开始住后撤。父亲也没乘胜追击,而是继续伏在原地,利用美式M1半自动步枪,有效射程远,[730米]命中精度高的特点,继续射击,追歼土匪。
又打出了一匣子弹,见土匪跑没影了,父亲他们也没敢久留,快速穿过山谷,前往4连上任。
父亲后来回忆时对我讲:战场上,两军交战,特别是野外战斗,武器射程远的一方,往往占据主动。而射程较近的一方,比较被动挨打。
这也许是中国武术常说的,“一寸长,就一寸强”。
第十二个战斗故事: 拔掉土匪联络站,击毙土匪联络员
当年,湘乡县境内龙山的土匪有两个特点。第一个特点是,其成员除国民党军官外,其余大多是惯匪、恶霸、封建会道门道首。他们拼凑了名目繁多的反革命组织,公开打出“反共救国”的反革命旗号。有以陈炎为首的新拉起来的“反共救国军第一大队”共30多人,其成员大多是国民党军官、地主和反动党团骨干;有以七区黄海江为首新拉起的“万寿山”计100余人,30多支枪,其成员是特务、地主、土匪;有以七区黄伯珍、周彪(均为黄天佑部属)为正副司令新拉起的所谓“中国人民反共救国军”,总计50余人,12支长枪……这几股反动武装不但控制一些小股土匪,还在永丰镇、青树坪、洪山殿、杨家滩等地设立联络站,配备联络员,窃取我党政军情报……(此段文字背景资料,摘自网上党吏资料)
1950年,时任县大队参谋长的父亲,接到侦察员报告,在湘乡县青树坪一家饭馆里,发现土匪联络站,经与大队领导研究,决定由他带队前往青树坪,拔掉土匪这个联络站。部队到达后,迅速包围那家饭馆,蹲守侦察员报告,有二名土匪刚进饭馆,还没出来,父亲决定堵往笼子抓鸡,立即带部队冲进去抓人……
父亲手提驳克枪带头冲进饭馆,控制住楼下后,他悄悄顺着木楼梯往楼上搜索。当刚上到一半时,突然感觉脑顶上方有东西袭来,他急忙往旁边一闪,只见一碗口粗的木棍,猛砸了下来,如果不是躲闪及时,脑壳就开花了。到底是老兵,战斗经验丰富,在躲闪木棍偷袭的同时,眼疾手快,手中驳克枪,顺着棍子打来方向,连开两枪,当场击毙一名土匪,剩下的土匪只好投降。
当年我军优秀基层连级指挥员,常说的一句话,不是 “给我上”,而是“跟我上”。也许是连长当太久了,父亲养成只要有战斗任务,总是带头冲锋的习惯,当了参谋长后,这个习惯也没变。
第十三个战斗故事: 主动出击设伏,手榴弹夜炸土匪:
父亲带队打掉青石坪土匪联络站后, 又从湘乡县第十区向政府投降自新土匪中,发现新情况,并顺藤摸瓜,搞清一伙土匪堆子的活动规律。这伙土匪人数约20多人,经常采用 “夜里集合,半夜行动”, 劫军车、偷袭农会、危害干部,天亮前返回,白天解散,与我军玩“化匪为民”、“分散潜匿”的花招。
弄清匪情后,父亲决定,贯彻湘邵边剿匪指挥部, 从1950年4月20日开始,历时两个多月,第二次军事打击制定的“包干清剿,力求全歼”的作战方针。6月的一天夜里,父亲接到情报,那伙土匪,又故计重演,夜里出动了。他连夜集合部队,带着一个连,在事先侦察过,土匪凌晨返回,可能经过的山沟设伏,力求全歼这伙土匪。部队借着月光,奔袭到预设伏阵地,很快布好口袋,就等土匪返回。
经过长时间等待,凌晨4点多钟,那伙土匪,终于打着火把返回,等土匪全进入伏击圈,父亲的M1半自动步枪,发出开火命令,部队同时向沟中土匪猛烈射击,他手中的“八粒快”,也一气打出20多发子弹。土匪被突如其来的弹雨,打倒不少,剩下没死的,熄灭火把,伏在黑暗草丛中不动,父亲命令停止射击,但不许下去抓俘虏,怕没死土匪,暗中伤人。他命令各排,轮流向山沟里投手榴弹,而且朝不同位置投,不紧也不慢,每次只投一枚。就这样,在手榴弹不断的爆炸声中,天放亮了,等太阳升到空中,他才命令部队,下沟打扫战场。这伙土匪基本被全歼,剩下几个没死的,也被手榴弹炸成重伤,活不成了。
最后统计,此次战斗我军无人伤亡,而土匪绝大部分是被黑暗中不知从那飞来,时有时无、防不胜防的手榴弹,给炸死炸伤。这就是父亲用手榴弹夜间剿匪的经典战例。
此次战斗,是父亲在战争年代,亲自参与的最后一场战斗。当他再次经历战争,已经是17年后,1968年在越南抗美援越战场上……
今天是2013年10月7日,父亲的战斗故事终于讲完了,重症监护室病床上的父亲,也向老兵一样,同疾病又坚持战斗了8天,老爸好样的,我们为您而感到骄傲与自豪!!!!!!
也许那一天终会到来,但在我们心中,老兵不会死,老兵只是悄然隐去……
2013年10月7日于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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