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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十四走》背后的一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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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县皮影大师潘京乐

那是1987年,我们一行来到陕西华县考察民艺。一个晚上,接待我们的当地朋友说,正好有演皮影的,看看吧。好,那就看看吧。

一天下来也有些疲乏了。我毫不经心地与大家一起来到演皮影的场地坐在那里,演什么,什么班子,唱什么调等等,都没有事先打听一下。

锣鼓丝弦响了,开唱了,我开始惊呆了。那凄婉的“碗碗腔”将我的神经牢牢地牵动着,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去寻找那演唱者: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满脸胡茬,又弹又唱——真正的那个美,真正的声情并茂。他那断断续续的腔调,真是绕梁三日。后来知道他是名扬这一带的皮影艺术老艺人——潘京乐,艺名“秃子娃”。我完全被他本人的形象和他所表现的艺术征服了。

要好好录像。联系好第二天再为我们演出一场,未料潘京乐将胡子刮了个净光,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使我大失所望、无奈至极。

回到北京,久久难忘潘京乐的皮影班子所带给我的震撼。这么精彩的民间艺术应该让我们中央美院这所艺术殿堂中的师生们欣赏。

我算计皮影班子五六人的来回路费,在学校地下室的小招待所内落脚,在学生食堂买饭票用餐,再参观北京故宫、天安门、颐和园等景区的费用,最后能发给每位艺人一点钱就可以了。除了系里出点钱,我决定向其他六个系募点捐,经费可能不成问题。潘京乐知道我在为经费募捐,来信说:“不用杨教授操心。”他们要自带干粮进京。这怎么可以呢?

我拟了一纸募款的原因,让系秘书帮我跑。没想到各系态度不一,最痛快的是雕塑系钱绍武主任,二话没说捐了二百元。最使我难堪的是我当初工作过的版画系,竟有人说“杨先让借机敛财”,真是“小人”之心了。

潘京乐一伙扛着道具行头到美院了。忙坏了吕胜中、刘长春和系秘书、书记、副系主任。在小饭馆先接了风,安排好住下,马上伙同学院木工在礼堂搭台子,布置场面。我出布告,排剧目,开始一天两场,下午一场,晚上一场。

每场我致词介绍,寒心的是全院没到几个人,只到了我们系的师生和七八位外国留学生。台湾陈鼓应教授和作家苏炜来了。梁从诫带了小女儿来了,中国美术馆曹振峰、李树松等来了。

洋学堂这个码头对这么好的民间艺术不感兴趣、不买账、不欣赏,不屑一顾。我错估计了。

演完了。陈鼓应教授感动得一定要将刚得到的一两百元稿费交给我。我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吕胜中不减对民间艺术的热情,向潘京乐拜了干爹叫着。

几天的演出是冷落的。中国美术馆请去演了一场。当然皮影班子不懂你洋学堂的情绪,该演演就是了。

我聚了几百元算是酬谢。在1988年来说不算多,对潘京乐一伙来说也不算少。

谁又料想在他们离京的前一天,不知道他们从哪里买了一个镶着一幅俗气印刷品图画的镜框送给我和系里。他们朴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还是向潘京乐发火了。我们只给了你们几个钱,退货是不可能的,只好让他们自己带回去吧。送他们时,我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几年后,我在美国看张艺谋导演的电影《活着》,有潘京乐演皮影的镜头,但唱腔不是他唱的,太不够味道了。

1998年,我从美国回北京,接吕胜中电话说潘京乐从香港回内地路过北京,由他儿子陪着,想见见杨主任。

吕胜中在煤渣胡同不远一家饭馆订了个单间。潘京乐见了我,握着手不放一再叫“杨主任,想死我了……”都老了。吕胜中口口声声干爹叫着,他是真心爱着民间。

后来听说潘京乐老病得不行了。不过,他在我心中是无法替代的一座最美的艺术化身。

说不完的库淑兰

剪花娘子走了。她的艺术永存人间。

真是几百年出一个,像齐白石、梅兰芳、徐悲鸿那样的一个——

可能是1988年初,陕西旬邑县文化馆文为群带来几幅库淑兰的剪纸给我看。我真惊讶这些从来未见过的剪纸艺术。听了来者的介绍,我决定前往探访。

当时靳之林有病住院,冯真教授不能抽身,吕胜中有课,杨阳带学生去云南,两位本科生要准备毕业创作,我只好把新招来的研究生乔晓光带身边,再有一位是中国美术馆曹振峰那里新由天津南开大学分配来的张朝辉,加上两位录像人员,一行五人,于1988年8月22日出发,先去甘肃庆阳再去陕西旬邑,然后去山西定襄,再去陕北府谷,然后经山西河曲、大同回北京。

在出发前,我给西安美术学院的妹妹杨学芹去信,约她到旬邑。我希望她能把库淑兰的艺术道路作为一个研究专题。她是近水楼台。

9月2日由旬邑县姜县长陪同,文化馆文为群引路,我们来到库淑兰住村的破窑洞里。我被如此环境下生存的一位大艺术家以及她所营造的世上独有的一座艺术殿堂震撼了。

且不说后来我向台湾“汉声”推荐,向香港来访者和我系师生宣扬,还将库淑兰的代表大作《剪花娘子》安排在我系民间陈列室的重要位置上;只说我在文化部部长王济夫退下来后组织的一个民间艺术中心的活动平台上,推荐库淑兰的作品获大奖、特奖,然后我问文为群:“老太太高兴吗?”回答说:“她说就那么一两张纸(奖状),不顶用。”意思是既无奖金也不实惠。

是的,库淑兰依然穷。虽然得到县里的重视,让她搬出了破窑洞到了县里。她并不安逸,儿女感到她是摇钱树了,有利可图了。但县里、文化馆两层也在等着。

后来得知库淑兰红火了。报刊、影视报道以及到香港、台湾办专展,当然都要有省、县、文化馆的人陪着。库淑兰忙不过来,那就组织人员来复制,真真假假的库淑兰剪纸出现了。

库淑兰老了,也累了。2004年12月19日去世,享年84岁。

库淑兰能像美国的“摩西老祖母”(Grandma Moses,1860-1961年)被人们永远纪念着吗?



山西新绛县苏兰花的剪纸作品。 (图片由作者提供/图)

苏兰花

不知是谁,对民间剪纸能手说了这么一句话:“发现一个毁一个。”好可怕。

细想这话有些偏颇,其实对专业艺术人才,出名了而不知东南西北者,比比皆是。

中国传统民间艺术,就生存在农村,越偏僻的地方越精纯。中国农村老百姓,历代被一个“穷”字统治着,发现了一位能手,赞扬,宣传,进城出国,强加包装,值钱了,是好事。可是,的确有的也会慢慢变质了,作品走向大路货了,自己也认不清是南是北了。

从我们第一次去山西新绛县,经文化馆馆长王泰安的引见,就认识了当地剪纸能手苏兰花老人。那时她已八十有五,依然精神。

苏兰花老人给我第一感觉,也是一个“美”字。她那气质举止、头面衣服的排场,那双纤巧的手,言谈间流露着的智慧。她当年绝对是一位既漂亮又善良、人见人爱的媳妇。

她不只能剪婚丧嫁娶、民俗节令所需的传统剪纸花样,更能取材戏曲故事和现实生活进行剪纸创作。她那概括、大胆、巧妙设计的、既传统又现代的艺术风格,令人叫绝。

我们几次造访她老人家,拍照录像。她对自己的艺术说不上个道理,一切像是天生的。

她常笑着说:“喜欢就拿去吧。”“想照相就照吧。”表现得那么从容大方、真诚亲切。本来嘛,农村妇女的艺术与商品无关,是结合民生民俗所需的实用品。

可是现今开放了,一切与商品挂钩又是极其自然的事。作者没有那个心思,周边环境促使你必然走向那条道儿。

后来不久,在北京中央美院民间美术系办公室,来了一位男人找我,说是苏兰花的女婿,从提包中拿出了一沓沓剪纸,希望我们能收购,也希望帮助他推荐给其他人买一些,为了赚些钱。

开始我还未想到。当时我明白了来意,只好挑了几幅,因为我感到带来的剪纸并非都精彩。我也让他到同学那里,请师生们选些——我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苏兰花会感到自己向商品过渡的愉悦吗?是自愿还是迫使?我是真又困惑了。

我估计苏兰花老人现在可能已离开人间了。我不会忘记她和她的艺术。
2013-11-30 10:09:39   此文章已经被查看121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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