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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酒局恐惧症患者的自白
标签: 自白 喝酒 恐惧 恐惧症 强迫
2014-02-03 15:46 阅读(28109)评论(30)
我丝毫不想掩饰我酒局恐惧症患者的身份。随着年龄的增长,每逢过年,年轻人差不多都有一些恐惧症,比如说有恐惧家里问及婚姻的有恐惧逼生孩子的,在这两大问题都纷纷得以解决后,我发现,有一个恐惧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那就是酒局。
必须搞清楚的是,我恐惧的不是喝酒而是酒局。当然,我确实酒量很差,也不喜欢喝酒,但终归算是一件可以忍受的事情,在我的理解中,喝酒无非就是把一种不会带来任何味觉上愉悦感的饮料喝下去的举动。愉悦这事儿可以是一种很主观的感受,所以对那些喜欢喝酒的人我虽然感到很好奇,但依旧可以对他们的举动保持理解。但是,酒局却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因为酒局把一个本来很主观的事情变成了必须整齐划一的共同行为。一帮人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目的,不断地重复喝酒这一动作,再赋予这个动作以自己可能都不相信的重要意义。
所以说,“酒局”这两个字一定要放在一起才别有意味,也才会让人觉得恐惧。这个恐惧首先来自于强迫,酒局上最常见的一句话叫做“大家高兴”,看上去无比地政治正确,丝毫没有强迫的意思。但事实上,在酒局上几乎毫无自由可言,喝酒是唯一正确的事情,至于“高兴”这码事儿,常常就像喝空的酒瓶子一样被扔在一边。记得言论领域有句著名的话叫做“若批评无自由,则赞美无意义”,套用这句话应该是“若不喝无自由,则喝酒无意义”,但断然不会有人在酒局上抛出这样的奇谈怪论,因为在酒局上这是极大的“不讲政治”——就像黑龙江准备在除夕为高速免费一样。
但凡酒局都实现设定了一个前提,那就是来的人都是想用喝酒的方式来表达高兴的,以这个为出发点似乎能让一切顺理成章。但其实这是一个很虚伪的前提,因为要不要参加酒局其实也没什么自由。看上去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选择要不要参加酒局,但事实上,不去参加酒局的人往往被视为另类,甚至牵连到酒局之外的生活,生活真正演绎出的就是一出“没有酒局的人是可耻的”的调调。这就和逼婚,逼生孩子是一个道理,结婚生孩子看上去都是你的自由,但事实上你并没有多少能选择的空间,你总是要面对为什么别人都怎么怎么样你也要怎么怎么样之类毫无逻辑的问题。
事实上,在酒局可以说是各种奇葩逻辑的诞生地,各种酒局上的劝酒顺口溜基本上唯一的逻辑就是“酒蒙子”的逻辑,什么“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喝多少,唯一能看得出来的是对酒的喜爱程度,跟感情有什么关系?有趣的是,酒局上最常见的就是这种绑架式的捆绑销售,俨然全民变身酒类推销商,滔滔不绝,每逢此时,我都会很游离地想,他们究竟是不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虽说很多时候酒局最常见的定位就是联络感情,但事实上,每逢酒局都有差不多一半的时间是在打“酒官司”,比谁喝得多,说谁喝得少,论证为什么要继续喝,以及为什么不能不再喝一杯。总算喝完了,大家还要一一报量,号称我喝了多少,但通常情况是,把所有人报的数目统计一下,得出的结论只会是他们少给了店家酒钱。
我并不否认大多数人能够在酒局中能得到乐趣,如果现在一杯酒在手,只有他们数落我的份,完全没有我还嘴的余地。人们在酒局中得到的乐趣没有人能够否认,但我相信依旧会有人有跟我一样的恐惧。可怕的不是酒,而是局。中国重来不缺少局,有了局,任何奇葩的逻辑变得顺理成章,有了局,个体的诉求变得微不足道。酒局只不过是一个很生活化的分支,而在很多时候,不管是爱还是恐惧,都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局。柏杨曾用 “酱缸”来形容我们的民族文化,其实用“酒缸”来形容也是未尝不可的,是酱还是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缸”,而“缸”就是那个局。
或许,我们能躲得过一个酒局,一个春节的酒局,再牛一点的,能够躲得过一生中所有的酒局,但终究还要面对其他的“局”,这才是最为令人恐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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