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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城
《费城》片尾的歌,我总是不敢多听。我得承认自己看电影时容易投入,尤其是这首歌,万籁俱寂时一个人静静地听,我的眼前总是出现这么一幅画面:偌大的舞台,只有一个演员,一个瘦削的男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他的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一束昏黄的灯光照着他。他的面前一片虚无,死寂如坟墓。这男人唱歌时没有任何花哨的炫耀,嗓音朴素平直。我看不见为他伴奏的钢琴,但一个个音符直敲进我的心里。
我就在远处看着他,听他歌唱,这个瘦削的男人快要死了,这是他死前最后一首歌。我和他仿佛两个时空,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我能看见他,听到那孤独的绝唱。(兄弟之爱的城市啊,不要抛弃我,我要回家,我不想这么形单影只……,有人在对我说话,他在喊我的名字,他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这样我在谈论爱情时才不会觉得羞耻……)。他是个律师,原本前程似锦。但是他不幸得了艾滋病,很快被老板解雇,如果他上诉,就得在法庭上把自己最深的秘密公之于众。我在另一个时空,狠着心,看他勇敢面对各种诘问,看着他一天天衰弱下去,终于昏倒在法庭上。
官司赢了,亲人们去医院和他告别,他戴着呼吸器,已经说话困难。人们走过来说晚安,和他拥抱。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晚,但告别时只是说:明天我再来看你……..。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又在看费城,和朋友一起,这已经是我第三遍看。每次都要听这首歌。钢琴响起时,他的时空已是若干年后,孩子们都长大了,人们又聚在一起纪念他。电视里在播放他童年时的录像,又是那首简单的歌,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那首费城片尾的歌,我始终不敢多听。
(有时我认为自己知道,爱情是什么,当我看到那点光亮,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爱将永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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