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留在北京的日子里，于燕婉意外接到一个电话，让她去面试。去的路上她还纳闷，自己并没有应聘过这家公司啊。

    公司的地点在马甸桥北一百米的一个展厅里，接待于燕婉的男子很客气也很热情，于燕婉问他们打哪弄来的她的简历，男子笑笑不说话。一方面出于好奇，另一方面因为这个公司离于燕婉租住的地方很近，所以她答应来这家公司上班。

    在新公司，于燕婉有些许的不适应，主要原因是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情，只是偶尔给国外起草个传真发过去，还有负责每天的订饭工作，再接接电话。这实在是太轻松，正适合于燕婉复习考试。空闲的时候，于燕婉也会琢磨一会儿公司的情况，公司里除了于燕婉，还有一个打扫卫生的女人，此外就都是股东了，股东一共有三个，有两个常来，另外一个于燕婉总听他们说他的名字——张洁，但一直没有见过。

大约工作了三个月之后，于燕婉某天早晨来到公司时，发现办公室的玻璃被砸了，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她赶紧给股东之一打电话，一个不接，另一个快速来了，不让报警。之后，不接电话的股东就再也没在公司里出现过。于燕婉总觉得公司里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直到张洁到来。

    张洁出现的时候，于燕婉虽然从来没见过他，却马上认定这就是他，而张洁见到于燕婉显然愣了一下——男人见到美女第一反应的那种愣。于燕婉很熟悉这种愣，她只微微笑了一下。张洁很快恢复常态。

张洁和另外的一个胖股东开始长时间地盘踞在公司里，招聘了几个跑外的业务员。每天中午，张洁和胖股东拉着业务员大呼小叫地打牌，于燕婉从来不参加。可是有一次胖股东的老婆来了，非拉着于燕婉参加，让于燕婉和张洁一拨，此后一直如此。于燕婉知道张洁是离过婚的，张洁也从来没有表示出对于燕婉有什么特别。

    自从于燕婉来公司之后，周围有一些小公司的男士总有事儿没事儿往她们公司跑，有时候和股东聊聊天，有时候就那么呆坐着。其中有一个方形阔脸的中年男人来的最勤，一聊就是半天，如果股东不在，就和业务员聊，业务员不在就和保洁员聊，于燕婉知道这个男人很想和自己聊，但是她总是拿着书做出很认真看的样子，男人说话时常抛出一两句：“于小姐，你说是吗？”“于小姐你觉得呢？”于燕婉笑笑不说话。

有一年冬天的早晨，于燕婉照常到公司，张洁突然来了，他很少来得这么早。静静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俩个人。张洁走出房间站在展厅的玻璃幕墙跟前，突然大喊了一声：“燕婉，快来看，下雪了！”

    于燕婉跑出来一看，天空中正星星点点飘荡着雪花，她走出展厅，仰头望着天空，张洁已经站在她身旁，说：“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