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杂乱的小说。本篇内容均为虚构。人生不要怕入戏。
这个婚礼好像举行在似冬非冬的时节,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她身上穿着的深红色的手织毛衣,带了一条长长的彩色条纹丝巾。她是个小孩,也是这家请来的客人。那年她七、八岁的样子,娃娃脸,娃娃头,坐在妈妈的腿上,在大人的话语中众星捧月般,实在惹人注目,后来她不好意思的躲了出去。小小年纪却知道羞了。还有因为,这个大院子里有太多房间吸引着她,她想从前到后一间一间的看完,甚至她忘了看新娘子的事,她好像听到了有小伙伴的声音,男孩女孩在一起,可是他们在哪里呢?…… 古镇是一条长的街,被一条大河和一条马路横穿分成三段。这个镇子南高北低,一条浅浅的水湾几十年来越修越宽,如今竟成了一条看上去深不可测的大河,由西向东涌动着历史和传说,青灰色的河水泛着淡淡的白色水花,每每提到这条河,我能想到的就是河里面死过很多的人,八十年代的时候经常有警察半夜在河里捞尸体,那时候起码看上去河水还没有这么深,总之一说起“失足”,便能想到这条河。 这家男女老少便住在镇里,我回想起来,有一个大院子前后两进,倒坐、东西厢房耳房,牲口房俱全,然而粉妆的廊柱却年久失修,都斑驳着如同蜘蛛网。后院是新人的房间,精神还好些,可是木头上也没有了粉妆玉琢的漆面儿,近看也是灰蒙蒙的一片。那天是他家老大结婚?即使我想写些东西的时候找不到曾经的根据,我也不敢问家里人,记忆如履薄冰,冰峰血刃般割痛喉咙。多年以后,正向他们想的,于我确是一个再模糊不过的回忆……
她如游魂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转着,看见堂上的桌子已经有四张八仙桌拼起来那么大,后院的厨师吆喝的声音让人好生害怕,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可她却那样情不自禁,生怕别人背后说她是个没教养的孩子,丢了父母的脸。席罢,一盏橙黄色的灯光落在门外的台阶上,大人们有自己的娱乐项目,新娘子让她和几个小朋友在院子里玩。几个小朋友说玩捉迷藏,他们又欢快起来。 “姑姑,慢点跑”一个大一些的孩子没有叫住她。她背向灯光,往夜色里跑,一定不会错,因为她看见那边也有太阳般闪烁的黄色的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都不记得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叫我“姑姑”,现在想起来总觉得亲切。他唤我的时候,我心里笑了笑,也没答话,自己这边也有表姐表妹,却不像这一个称呼让人心里沉沉的。他是谁?我没有回头看。 婚礼办三天,第一天夜里回家的路上,爸爸骑自行车她坐在后座上,当时有人问爸爸带还是妈妈带,她说爸爸带吧。好像又过了很久,忽然,她醒了,看见爸爸一脸严肃的呵斥着,自己身边是深蓝的天空和星星的亮光,惹的她不敢睁眼,好像马上就要挨打似的,妈妈也站在一旁——原来是她睡着了掉下了车,正好摔在石桥边上,隔着栏杆看见底下的河水亮晶晶的,还有长长的水草在河中央随风飘摇,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站起来。 才被爸妈拉起来,她哭了。 花开的美,美不过你笑容的妩媚——新娘子笑容满面的召集一家人在院子里照合影,那天有风,阳光也不是很亮,她在侧面的位置。同样是婚礼,她想到了在小姨的婚礼上,她是被她安排在最中间的,瞬间有些失落。——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合影是一种礼貌,爸妈和这家人也不是常来常往。但是我的小伙伴们真让我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坦白的说我开始喜欢他们了,不管他们怎么称呼我,我都不能答应。 其实这两天是百无聊赖的,我那年几岁我也记不清了,要照顾好几个孩子玩。有一天我在闲逛时走进一间学生的房间,木色的写字台上有大大的录音机,床铺整洁,洁白的墙壁,屋子里没有其他的味道。 之后我被大姨,就是一个最年长的人叫到她的屋子里,说了一些话。她让我多呆一会儿,我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把丝巾取下来又系在脖子上,小心的扎了一个蝴蝶结,再把丝巾叠着的部分展开,这样就是一个放在胸前的大大的蝴蝶结了,大姨说好看,我心里很高兴,笑着跑了出去。这些都是我在梦里想起来的,最后一天离开那里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我是什么感觉了,总之不断告别,人生从来就是如此,只不过任何事情永远都有起始的分别。 人生无常,大雪融化。 A君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但是不幸的是我之后不久就从这里消失了,我病的很重,从此我看不到A君了,就像年少的模糊的记忆,我记不得年少时他的样子,甚至穿戴都记不得,他的房间,一切一切仿佛只在梦里出现过。从别人那里得知,A君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只是家里少给他钱,他便和班里的老师好上了,好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只是手里从不缺钱花,在学校也是蔫蔫的却横行跋扈,不喜欢的课一律睡觉,才不管老师的责罚,总有人心疼便是。 这家还收留了一个孩子,比我大几岁,养在后院。据说伶俐过人,从小跟着祖辈学习医术,大字,不曾上过学。至于为什么只养在后院,实在让人费解。还好我已经不在家里了,要不这么复杂的事我还真是理解不了,现在却什么都能理解了。原来是小小年纪便与A少爷有染,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小孩们,此事曾经折煞了街头巷尾无数人,所以只得养在后院,等长大把这女孩嫁回去便是这家人的打算,她也有了一身本领,生计不用愁,只是这恩将仇报的事情不是一般女孩做的出的,众人心里都有生厌。 说起这女孩的来意还得责怪我妈妈,妈妈年轻时向往出家隐居的生活,曾经到过五台山拜佛求仙,这女孩便是路上捡来的,那年她在山上无衣无食,才几岁也没有父母照看,妈妈便认为这是缘分,做火车千里迢迢带回家里来,被老父亲一通责骂,之后看这孩子很会哄人,也就善心大发视如己出起来。可是当年家里情况实属不计,而且妈妈和爸爸也要有结婚的打算,带着个孩子很不方便,家里人一商量,那边收留了她,当是行一件善事,以弥补过往对妈妈这边孩子的补偿,一切皆欢喜。 感月吟风多少事。 A君也不是这家亲生的孩子,她是我妈妈年少时被邻居的男人侮辱了生下的孩子。由于我妈妈生活非常不易,又极孝顺,为人又好,家里人对她颇为尊重。姥爷也就留下了这个男孩,帮助我妈妈渡过难关。至于那边带A君是不是真的很好,我也看不出来。只是听闻A君与班里的老师关系极好,可是急坏了我妈妈,起初她还不相信,直到有一天她亲自来到学校。下了课,看见A君衣领歪斜着,敞着扣子,斜跨着书包直奔小卖部,拿着一盒高级冰激凌往嘴里送。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事实上我得了一种癔病。此后我也忘了有A君这么个人,一丁点也不记得,忘了那一大家子人,只记得姥爷的照片摆在那家墙面的正中央,底下还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后来我也再没去过那边。偶尔听说爸爸在那边打架了什么的,也不曾唤回我一点记忆。长大后我才知道,A君经常跟着我上学放学,因为天黑,我带着耳机天塌下来我也不知道。直到我真的谈恋爱了,他也没离开。 有段时间爸妈经常往那边跑,九十年代初,他们每月的工资显得很拮据,因为每次过去都要带礼物,交际打牌什么的也需要钱。因为姥爷去世了,后院的那个女孩还是不老实,有一天被我爸爸管理了一通,送到外地念书去了。我都没见过她,也没想过她是什么样子,只是我的东西经常会少一些,比如手表,长大我才知道是他们偷偷拿去送给后院那个女孩了。心里阵阵发冷,因为我的手表也是小姨送给我的礼物。 要说钱是不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你花前月下,也可以把你逼的像路旁的乞丐一样。高中时第一次有男生把钱包给我让我保管,我就很不知所措,因为我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有没有这么重要。记得我读初中时妈妈在外面打工,才开始每天给我钱买东西吃,之后就犯错了,我开始不吃饭专吃饼干,女孩子吃几块就饱了,那时候我把胃口给吃坏了,以致后来又得了一种罕见的胃病,接近于厌食症,去医院看大夫和我妈妈说会死人的。我妈妈流眼泪了,差点把我碎尸万段。
高中的时候每天披星戴月,后来我真的失恋了,更是早起贪黑的上学放学,听音乐,不说话,变得越来越自卑。我的自卑来源于我对这个世界的一无所知,来源于每个成年人对我的好,来源于我并不聪明的头脑,来源于我感受到的同龄人对我的排斥。我不知道那时候A君有没有跟随我上学放学,我记得我只有辛晓琪的磁带,每天重复的听,每天都哭,每天记日记,有时候走着走着就哭了,那是一种巨大的力量。可是我忽然变的很笨很笨。 要搬家了,这是我盼了不知道多久的事,搬家了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不用躲来躲去。其实当时我家已经很好,三合院落,还有两颗树,夏天在院子里看书别提多舒适了。如果说搬家了会有很多钱,事实上我们被骗了。搬家的那天我没在家里,后来也没有回去,因为我不知道我丢了多少东西,妈妈解释说可以买新的。她是把我的那些东西都留给了A君。我们欠他太多太多,他一个人一定很寂寞,我一个人也不敢回去,我曾有好多种想法,可是妈妈不让我回去了,她怕我看到狼藉的一切,也怕人说三道四。
重逢
言归正传,此时A君与我相识。我们的相识是在一个论坛里,因为一件事,他说可以找他帮忙,我就饥不择食的找到了他,结果,可想而知,我爱上了这个陌生人。因为他实在太好了,符合二十岁的我对男人的一切憧憬,理性,敏感,干净,处女座有些许神经质。我知道他比我大十岁,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爱他,或者正确的说是一种好感,谈话时他总是很直接的看着我(就像当年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样),让我很是慌张,生怕自己被他看穿。 雨后的空气里有薰衣草的香味。自从相识以来,他们就好像一对相处已久的恋人,一刻也不能分开,或者分开一刻便有了种种错觉……好像人只活一世,他们这辈子只能依偎在一起。就这样吧。
-完-
本篇故事均为虚构。不要使用和转载。 (此文由画个圆在2015-12-12 06:02:0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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