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见下楼时突然发现楼梯变成了不锈钢的一根根横杠，每一根杠之间的距离还很大。突然害了怕，想折返却不能，于是战战兢兢站在那里，回头对楼梯口的人说：“谁帮忙拉我一把。我下不去了。”醒来还感觉到手心里全是汗。

    又有一天梦见我拼命要躲什么人，身上套了一个很大的破袋子站在足球场大门的网子里。结果那人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我，喊了我一声之后嘲讽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等着我慢慢从身上卸下那个大袋子来。对于梦境我总有一些敬畏。不同的人给过不同的解释。中医说多梦的根本原因是由机体内在变化引起的，比如气不足。周公和弗洛伊德当然对梦有另外的解释。可是每个人都依照自己的经验来判断梦境，没有是非对错。曾经有一个很闷热的夏天，我正在单位上班，突然接到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支吾了半天说不出有什么事情，后来才知道他做了一个和我在一起的梦，他说：“一个很激烈的梦。”一下子把我说红了脸。可是我自己也做过类似的梦，梦见的是坐在我身后的一个男同学。醒来之后觉得那梦仿佛是真的，第二天上学时，不敢正眼看那个同学。

    那时都还年轻。

    第一次看《盗梦空间》时，就被克里斯托弗.诺兰所描绘的梦境深深迷住了，如他本人所说，他不仅是一个导演，还是一个拥有“奇想能力”的人，并且像科幻小说一样，他的想像力还有一定的科学依据，很严谨。假如一个画家的家里一片狼藉，大家会替他辩白：“搞艺术的嘛。艺术家嘛。”弄得我以为艺术家都是不接地气不修边幅不懂人情冷暖的。及至看到几个混进艺术圈的理工男后，却一下子傻了眼，比如列奥纳多.达.芬奇，他不仅是画家，还是科学家、发明家、天文学家、建筑工程师，还擅长雕刻。还有一位我最敬佩的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也有着理工男一样的逻辑思维，1985年他去世时，为他诊治的医生说自己从未见过任何大脑的构造像卡尔维诺的那样复杂精致。这不是赞美而是事实，你只要看一遍他的小说《看不见的城市》就知道了，他虚构了很多城市，给它们各自起了一个女人的名字，这些城市是众多事物的一个整体：记忆的整体，欲望的整体，一种言语符号的整体。

    不知道理工男的梦境都是什么样子的，是否也是逻辑清楚丝毫不混乱。像我，完全按照日常生活中的场景描摹梦境，即使在梦里也没有什么新鲜感，不敢做的事儿照样不敢做，不知道这究竟是理智得过了头，还是胆小得过了头。

    不久前和闺女一起睡觉时，她拉着我的手，说：“这样我们就能做一个同样的梦了。”闺女的小手温暖而柔软，拉起来就不容易放下。

    2016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