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吞枣》
从我上小学的时候开始,就喜欢上看小说了,我的父母早先说过了,但凡瞧见我在看书,不拘看什么,他们都高兴。有一阵子我简直是与书为伍,逮什么看什么,当然最爱的就是《白话聊斋》、《一千零一夜》这一类的书。当时我有一个棕黄色的木制书架,是我父母结婚的时候,从学校里借出来的,书架的侧面还用口取纸规规矩矩地写着编号,时间久了,已经泛黄。有一天我终于注意到这个口取纸,就奋力用水把它擦掉了,究竟出于什么心理,我没仔细探究过。我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就是读书不求甚解,不光是在读书上,凡事都如此,碰到让我觉得麻烦的事儿我就闪了。刚工作的时候,遇到一个知识分子,聊了很多书,我说我都看过,他很惊讶,以为我很博学,再一深聊,发现所有的书我都只知道一个大概故事,其余的一律不知,有些甚至连作者也不知道。知识分子对此很遗憾,他向我展示了他是如何读书的,首先就是分类,或按国籍,或按年代,或按作者。不得不说的是,那天席地坐在那样一间温暖的小茶室里,喝着热乎乎的红茶,吃着可口的茶点,我有种进入了天堂的美妙幻觉,可是他却说起什么分类——O,My Gad,我是一个没有逻辑的人,我以为这事儿尽人皆知呢。所以结果就是他说他的,我吃我的,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样的事儿我都没做,我的耳朵也在享受茶室里的音乐呢。 后来有一次某位大众敬仰的大师级人物在电视里说了一通话,好像就是说他从来读书都是囫囵吞枣,逮什么读什么,重点在最后,他说他如今之所以成为了一个著名杂家,就有赖于这种图囵吞枣式的阅读。我听了如获至宝,那一阵子这位老爷子就成了我的精神领袖兼挡箭牌。那谁家的小谁不是说过吗,你所听见的都是你想听见的,这话绝对是真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原来真理都附着在一些我们身边的小事物上,好奇的眼睛才会看到。当然凡事也有例外,我虽然打小就对一些特别的小事儿看得很重,却像微信里说的一样,喝了这么多鸡汤,仍然过不好一生。中学时候看《红楼梦》,大家都被里面姐姐妹妹们的兄弟情谊迷得不能自拔,我却偏记住一些不起眼儿的小事,比如第十回里金荣因和秦钟在学堂里闹,金荣的母亲向贾璜之妻金氏说起,金氏大怒,要去找秦可卿(秦钟的姐姐)理论,先见到贾珍之妻尤氏(秦可卿的婆婆),闲谈中,尤氏说到秦可卿的病,又说到秦钟在学堂里被人欺负,金氏听了吓得不敢多言。然后书中写了这样一段话:“金氏去后,贾珍方过来坐下,问尤氏道:‘今日他来,有什么说的事情么?’尤氏答道:‘倒没说什么。一进来的时候,脸上倒像有些着了恼的气色似的,及说了半天话,又提起媳妇这病,他倒渐渐的气色平定了......又说了几句闲话儿就去了,倒没求什么事。’”我脑海里显现出金氏气势汹汹来,蔫头耷拉脑走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有趣,仿佛偷窥到了别人心里的小秘密,因此对这一段念念不忘。 2017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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