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算》
走上楼梯的时候,万依心里还在打鼓,这小区看上去可不怎么高尚。在楼道的尽头,有一扇打开的门,走进去,玄关处有一盏橘色顶灯,像是一个小型SPA会馆的入口。立马有男人出来问明了万依的姓名,领她经过客厅,进了一间小小的茶室。那里面盘腿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男人,瞪着一对无神的双眼。不知怎么的,万依有点儿害怕,她想起来一个冒充盲人的钢琴师的故事。在盲人里,她最怕见到这种“睁眼瞎”,当然她不会上前用双手在盲人面前挥舞试探,但她的疑惑写在了脸上。那位盲人等她坐下后便说:“你的不顺,全是因为你想法太多。”随后又说了一些她过往的经历。 虽然之前朋友介绍说这个盲人算命很准,可是万依半信半疑。她只想要少说话,倒看看这人怎么说。盲人先说万依小时候的事儿,有一件最触目惊心,那是连万依老公都不知道的。当盲人说出了这件事儿,万依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坍塌了,她说出了想要问的,盲人一一解答,万依从包里拿出笔和本记起来——盲人不让录像。万依连偷录的想法都不敢有,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逼迫她相信这盲人所说的,有好也有坏。最坏的就是问她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她说是儿子。盲人说:“若是女儿还好些,儿子将来跟你恐怕要不和。”这迹象现在就已经露出端倪,她对儿子忽好忽坏,坏起来的时候没有边际,什么难听骂什么,她以为她说得都是对的,可是不知道对的道理也要用别人能接受的语气说出来才行。盲人倒没多说这个,只说她脾气坏,是因为对自己不满,总要过了这一段就好了。这话像是江湖话,万依突然机灵起来,问“这一段”是到什么时候。盲人说:“年底吧。”事业若不顺,总是身边有小人。又说起情感,他说万依最近会遇到一些烂桃花,招惹不得,里面倒有一枝不错,不知道万依挑不挑得出。这话万依死死地记在了脑子里,回去后分析了半天,也不知道哪一枝桃花值得依靠,反而都得敷衍着,幸而她素来不是道德感强烈的人,也许这就是被烂桃花围起来的原因。她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同学,偶尔她给她透露一些身边的故事,那女人听了表面不说什么,心里却无比羡慕,岂知万依却在嫉妒她有一个能捞钱的丈夫。凡事总不能皆随人愿,就是现在这样子,两个人倒有的聊,也巴心巴肺说一些体己话。万依想起来年轻的时候,什么都还没定,她的条件比女同学好得多,可是现在却颠倒过来,她只觉得是女同学命好。可是因为岁数大了,把一切都归于命运,从前她是不信这些的。 说完了该说的,先前那个男人领万依出来交费,费用是事先说好的了,但万依还是试着砍了砍价,被男人很坚决地拒绝了,万依才放下心来,有些事总要尽力试一试,算命也是一样。 2017年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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