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马丽咳嗽病犯了，起初并不厉害，等厉害了吃药都只不见效，又扛了一阵，终于决定去看看中医。都说要看老中医，可是家门口现有一家中医院，邻居曾去那里看过，转而介绍给马丽。这家中医院在小区门口开了有好多年了，马丽从没进去过，玻璃门口挂着隔热的帘子，果然一进去就凉爽许多，大厅并不敞亮，也不像大医院似的人来人往，就有个把病人也悠悠闲闲坐在那里候诊。挂号窗口里的那人并不烦躁，安静替马丽挂了号，告诉她上二楼左转。

    小楼里有一个小电梯，马丽等了很久，那部电梯才像个老人似的缓慢下来，不过电梯轿厢里倒擦得十分干净，一尘不染的样子。等马丽走进去，电梯又吱嘎嘎关上门，朝上面去。楼道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马丽自来就喜欢闻这股味道，说不清是什么原因。等了不多会儿，就轮到马丽了，门口没有人叫号，大家自觉坐在门口排队。走进诊室，有两个桌子对放着，只背着窗户坐着一个女大夫，这是一个普通医师，年龄和马丽相仿，诊了脉，开了药，干净利落。

几大包中药领回家，男人好一阵絮叨，他不信中医，更不喜欢中药味，特别交代马丽别用家里的锅煮。于是马丽单买了一个煎药锅，每次煎药时都把抽油烟机大开着，男人还只抱怨不迭。好在马丽吃了两副中药就见好了，也不知是本就快好了，还是药起了作用，倒踏踏实实过了个春节。

天气渐渐变暖，马丽却连日里心情烦躁，觉也睡不好，每月该来的也不来，邻居建议，不如还去吃几副中药调调。这一次，马丽直接去找上次那个女大夫，跟她说了说症状，那女人抬眼注视了马丽一回，说让马丽把心放宽些，药这东西，都只医得表，若自己想不开，吃多少药也没用。这话说到了马丽心坎里，因又多聊了几句。末了，马丽想到男人的不耐烦，选择了由医院代煎中药。这倒真是个省事的法子，此后只要把煎好的药倒入碗中，略一加热就可以喝了。谁知那汉子仍是不乐，从煎药锅白买了，又拎出些旧事来说。马丽本就肝郁，这男人还只顾拿话来刺激她。下次去看病，脉象更加不好，马丽忍不住向大夫说了这些琐事。那女人因上次和马丽已分出大小，就说姐姐看开点儿吧，她家男人倒不像姐夫这样厉害，可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在外也提不起来，家里家外全靠她一个人。这样宽慰了一回，马丽心下觉得好多了，肚子里那团气慢慢散了。回家来跟男人也和颜悦色起来，男人觉得诧异，稍一问，马丽就都说了，男人冷笑：几句好话就套出了你男人挣多少，怕是下回连家底都要兜给人家了吧？！马丽一时听了心下惶然，又纠结起来。彼时女大夫还在专心给病人看病，哪里知道已被一位枕边人狠狠调侃了一回。

    2017年7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