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好人》
一大清早就听见楼下吵吵嚷嚷的,有一个老头儿正给一个中年男人指路,虽然看起来那个中年男人不那么需要,因为他不断说:“好,我知道,我也住这个小区。”但是老头儿喋喋不休,中年男人找不到合适的气口插进嘴去,只能任由那个老人不停地说,并且他试图用“谢谢”来打断他也不管用。于是他打算离开,老人朝着他的背影还不住地说着什么,认真听,仿佛是:“要做一个好人啊。” 近几年流行道德绑架一词,不知打哪来的,反正只要有人让某人干有道义的事儿时,就会有人跳出来说道德绑架。这样说起来,我小时候常被绑架,坐公交车时,售票员会对我说:“这位同学少坐一会儿,给这位老人让个座。”我不知道给多少老人让过座,以至于后来我对座位产生了惧怕心理,就是有座我也不坐。这大约是被道德绑架的后遗症。等到我怀孕的时候,发现车上没售票员了,也没人大声嚷嚷着让某人给我让座了,这会儿道德绑架的那些人都哪去了?!我小时候住在平房里,邻居小夫妻总吵架,一吵架居委会或有点儿头脸的人就会去他们家里劝架,有时候从屋里劝到屋外,没事儿的街坊都围成一个圈分阵营助阵,有时候圈里的人好了,圈外的人倒吵起来了。那时候家家都没有卫生间,想方便就去公共厕所,公共厕所都是蹲坑,也没有单独的隔断,大家就在那里闲聊。我拉屎的时候常在里面唱歌,有一次出来碰到我们班的一个男同学,他刚从隔壁的男厕所里出来,看见我一愣,然后笑起来:“是你在唱啊。”当时我的脸红得快赶上国旗了。那时候好人多,总有拾金不昧和送老人小孩回家的事情发生,我在学校里每周都能听到广播站说某某同学拾到多少钱交给老师了。说实话,这种宣传还是很有用的,因为我每天都睁大眼睛盯着路面,看有没有别人掉的钱啥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我捡到了五毛钱,我拿着那张钱犯了嘀咕。后来我花两毛钱买了根冰棍,剩下的三毛钱交给了老师,老师当时拿着那一张一毛的和那一张两毛的钱,也有些纳闷:“一下子拣了两张啊?!” 那时候老师还去学生家家访,不仅老师家访,学生也去老师家回访。有一年我们的班主任老师生病了,我们全班同学都去她家里看她,有人带了一个苹果,有人带了几个梨,我当时琢磨了半天,带了几块我最爱吃的巧克力饼干,用纸包着带去了。大家带来各式各样的零食摆了一桌子,学习好的同学站在床的最前面向老师嘘寒问暖,我站在中间偏后的位置上,盯着那些零食发呆,幻想着有朝一日我当了老师,天天生病,天天有学生给我送吃的。理想总是比现实丰满。虽然我没当成老师,但是现在也没人去探望生病的老师了。不过好人还是有的,有很多,他们隐藏在排队加塞上车抢座的那些人后面,面目模糊的一大片。 2018年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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