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也有一个来月了，同学们之间彼此熟悉起来，有爱热闹的已经开始相互串门子，胡意意被胖妞拉着，去了几个同学家。这个周末是乔歌的生日，约了一起去。胡意意打小没过过正经生日，她家里姊妹多，有时候父母会忘记她们的生日，偶尔想起来了，也不过是吃饭时多加一个鸡蛋，还会扯上一篇话，例如当年生她们的时候如何如何。

乔歌家在塔楼的顶层，胡意意和胖妞坐电梯上楼，等电梯时碰到另外两个同学，两个人各自拿了一个礼物盒，问：“送的什么？”胡意意送的是一本书，胖妞送的相框，那两个人送的分别是八音盒和手链。送手链的人说起她如何精心挑选了这条手链。胡意意拿书的手心微微冒了点儿汗，人多的时候她总是这样。

乔歌家的门没锁，在楼道里就已经听见屋里人声鼎沸。推开门，是一个小巧的客厅，有一棵小圣诞树还没装点起来，几串星星彩灯像蜘蛛网似的爬在屋顶，乔歌穿了一条公主似的纱裙在里屋的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正闹着，大家追着她打，她笑个不停。有人看见胡意意她们，向乔歌通报，乔歌一面笑着一面朝胖妞打招呼，说：“你们自己招待自己啊。”大家左右看了看，把礼物都堆在门口的桌子上——上面已经堆满了。胡意意把书放在下面不起眼的地方，便跟胖妞一起去厨房拿饮料喝。胖妞端着纸杯低声对胡意意说：“听见她请这么多人，以为她家多大呢。”胡意意问：“她父母不在么？”胖妞说：“为了让她过生日，躲出去了。独生女就这点儿好。我要是过生日，就算我爹妈肯出去，我哥哥也不肯。”

人到齐了之后，乔歌用录音机放音乐，大家挤在厅里跳舞，都不怎么会跳，不过相互搂着凑趣。男同学少，因此有不少女生和女生搂着跳的。胖妞拉着胡意意跳了一支，小声说乔歌的身材穿纱裙太显胖，又撺掇胡意意：“一会儿你请她跳一支，搂搂她的腰，怕全是肉呢。”胡意意只笑，使劲掐了胖妞的腰一把，胖妞大叫，叫得骇人，把一屋子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乔歌搂着舞伴跳过来说：“你俩干嘛呢？！”探手捏了一下胡意意的腰：“这小腰。”胡意意反手也要捏她，乔歌早防着这一招，一个侧身把舞伴转过来，大笑着逃开。胖妞说：“你斗不过她。”

傍晚的时候，正闹得不可开交，有人注意到屋门开了，进来两个中年男女，乔歌娇笑着赶过去：“不是说好了叫你们晚点儿回来吗？！”大家知道这是乔歌的父母，“叔叔阿姨”叫得七齐八不齐的。两个人穿得很普通，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答应不再出来。可是有人提出该回去了，大家便都陆陆续续要走，乔歌也不深留，送大家到楼下。

胡意意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吃过晚饭，她自己端碗从锅里盛了一口冷饭，又胡乱夹了些菜，就站在厨房吃，边吃边打量自家的厨房，到处都油腻腻的。她突然心烦，把饭菜全塞进嘴巴里，碗往水池子里一丢，进屋去了。

2018年1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