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处合并了，他成了大处长，之前的处长成了副处，有想法也理所应当，因此不久就想办法调离了。这是一个实权部门，他底下还有两、三个副处替他分担一部分工作，然而还是忙，时常有人抽空就跑来他办公室诉苦，拦都拦不住。要是换了别的人，早就一脸愤懑了，可是他干得很兴头，总笑嘻嘻的，若是来办事的是个女同志，不论美丑，他都让人心里舒服熨帖，因此女人们私下里没有不喜欢他的。

他从前是吃过一些苦的，小时候家里极穷，他小小年纪也要帮着去地里干活，腿上钻进了蚂蟥，吓得要死。即使这样，也还是吃不饱。学校去春游，家里不仅没钱给他，连午饭也没有，吃饭的时候，他必得躲开大家。然而他天生幽默，学习成绩又好，很招女同学的喜欢。许多年后的同学会上，还有当年的女生来跟他表白，半开玩笑的。他会说：“真的？！我怎么不知道呢，要是早知道......”每个人都觉得他对自己有点儿特别。他亦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的圈子不大，可是他尽可能地让自己自由，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不上钩的——他有的是耐心，钱当然也要花一点儿，可是能少花就少花。他把儿子送到国外留学，北京城里买了几套房产，老婆吃穿不愁，不用去管她，当然也不能太过火，他给她立下过保证：“只要不出差，就不在外面过夜。”这不过是个形式，那女人也知道，也恨，恨的却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恨她们不检点。

在老婆之前，有过几个不要紧的女人。第一个是一个主动向他表白的女同学，在那个女孩儿的宿舍里。女孩儿自己早就想好了，倒是让他措手不及，当时太年轻，只觉得血脉喷张。然而事后他对女孩儿说，她不是他喜欢的人，这种情况他身不由已。也许说得更委婉，意思还是这个意思。女孩儿很受伤，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心里还喜欢他。他只记得她的白胸脯。

婚前风流够了，婚后该收心的。可是工作越紧张，越需要一些调剂，并且同年轻女孩子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似的。只要不承担责任就好。因此角色都是貌美的已婚妇女，她们比小女孩儿更好，不用多说，什么都明白，有的人比他还想得开。说起来，他应当比她们谨慎，毕竟在单位顶着个处长头衔。可是比他大的职位上的人也都一样，有了这种事情，男人之间也会相互炫耀，也一起出去找小姐。不过玩得高雅的，还得是高知女性，她们虽然讲究格调，却不一定要花很多钱，她们更在乎你对她们的态度。假如时机合适，她们比小姐们疯多了。只有一个女人让他有点儿失望，也许有机会被他错过了，自此那女人便对他不冷不热，好在他的房间从来不曾空过，不是这一个，就是那一个，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个性。他现在早和从前不同了，也挑拣起来，上次饭局上，有个别的处女副处，巴巴地来给他敬酒，让他多关照，同时轻拍他的大腿，隔着裤子，他也能感觉到那女人手的温热，可惜，这个女人的腿太短了。他更喜欢长腿美女。那一刻，他表现得像一个正人君子。

2019年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