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醒过来梦就自己溜掉了的，可是我喜欢拽着它的尾巴，再拽一程子。这个梦显得无比真实，新鲜的像刚发生过，弄不清是不是梦。

我拎了一个石头雕的娃娃去一个老师家。老师家在复兴门附近的一幢四角高楼里，门口正在施工，坑坑洼洼的。老师在栅栏那边等我，比我走得利索多了。这位老师，是一个六十多岁，或者岁数更长的男性，看上去我跟他不熟。上电梯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在梦里，电梯总是会出一点儿毛病的，有一次电梯就斜呆在那儿，一动不动。这一次还好，我按了顶楼，电梯就轰轰地上去了。然后我又和那位不知名的老师在一起了，应该是要去他家里做客。从电梯出来，是一片大广场，中间有许多卖货的柜台，四周是乒乓球台和各种健身设施。我清楚地知道，老师是一位离休老干部，他住的这幢楼房，从前都是给老干部预备的，如今一些有钱的商人也挤了进来——为了孩子上好一点儿的学校。老师迟迟不带我去他家里，本来要请我到家里吃饭的，现在连这个也不提了。他磨磨蹭蹭带我东看西看。其实我对像他这样一个老人的家是不感兴趣的，我猜想那一定是一个挤得满满当当的居所，到处是书柜，到处是书，还有六、七十年代的杂乱的物品。我曾经去过几个这样的人家，屋子里弥漫着难闻的老人味儿，他们大多都不喜欢开窗。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俩来到了街边，我似乎是要打算回去了，但是在军事博物馆附近的空场上，我们在等待着什么。天气有点儿冷，旁边有一对年轻的外地夫妻，带着一个二、三岁的小孩子，女人让孩子管老师叫“爷爷”。我看得出来，老师不喜欢这个称呼。他把我拉到一边，问我的真实姓名。我告诉了他一个我的曾用名。旁边有人经过，给了我们一个纸包，纸包里是一个石头雕的娃娃，和我手里拿的这个正好配成一套。老师本来对我送的娃娃就不怎么感兴趣，见我喜欢，便退还给我。我捧着一对石头娃娃还挺开心，仔细地看新娃娃。那个娃娃的脚后跟被磕掉了一小块，但是下面的介绍里模模糊糊有个市价，价值四千人民币。我一身冷汗，自己不识货，差点儿把好东西送给了一个不熟悉的人。天气真冷，我们冻得呆不住，于是我坐车回家。

梦醒的时候，天还没亮，我闭着眼睛想，到底没去老师的家，他家里好像有一个和他一样邋遢的老妇人，假如我去了，必会引起一番口角。早上挤地铁的时候，我还在反复回味这个梦，这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梦，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记录下来的，就像我每一天的生活，不过是一再重复前一天。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然后孩子大了，我们老了。

2019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