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瑶，是青年时期的我们不能绕过的一个话题。而我看琼瑶的书比一般的同龄人更早，大约在小学五年级左右。那时大陆刚开始引进港台作家文学，其中包括三毛、琼瑶、亦舒、柏杨、李敖等，姐姐或买或借来这些人的书，她不在时，我就偷偷拿出来看。偷着看书的乐趣似乎更大，我练就了看书飞快的能力，一本十多万字的小说，用不了一上午就能看完。那时候最喜欢的还是琼瑶，她的作品成了我早期感情的启蒙书。我两个要好的女朋友在我的带动下，也喜欢上了琼瑶，其中艳子痴迷得更厉害些，她常想像出一些没发生的故事讲给我们听，我们也不戳破她。有一阵她喜欢上了副班长，那个男生高高瘦瘦的，非常符合琼瑶小说里男主人公的形象。彼时艳子刚看完《窗外》，她似乎特别喜欢程心雯这个角色，这是一个出名的刁钻古怪、调皮捣蛋的女生，艳子那一阵也同她一样，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说话时眉飞色舞，手臂乱挥，还特别喜欢捉弄人。艳子在副班长身上很下了些气力，但她对我们说副班长捉弄她，给我们留下副班长在追求她的印象。

那是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中学里最为漫长的一年。上课时，艳子把语文的书皮包在琼瑶小说的外面，光明正大地在课堂上看闲书。副科的时候更要命，她直接趴在课桌上睡觉，因为程心雯也是这样干的呀。

那时候我几乎看完了琼瑶的全套小说，至少有三、四十本，零花钱全都用来买书了。这些书我看完了，我妈还会拿去看，她一看起来，就忘了做饭，我爸为此说过她好几次，然而收效甚微，并且每次我妈看完，都会把书往床上一扔，说道：“胡编乱造。”然后慌慌张张跑去弄饭。下次，她又抱着书不撒手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妈竟然没有禁止我看琼瑶的书，这真是奇迹。说起来我有一个优点，就是看书速度快，因此只靠琼瑶的书是完全打发不了我的课余时间的，除了琼瑶，我也看过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还有三毛的《撒哈拉沙漠》，以及张贤亮的《绿化树》，至今还记得《绿化树》里的一句话：可怕的不是堕落，而是堕落的时候非常清醒。高中作文时写读后感，把这句话抄录进去，结果被老师找去聊了两个小时。

高中艳子和我仍在一个年级，但不是一个班。副班长在我们班。艳子来找我时，总站在我们班门口最显著的位置上，脸朝着副班长的座位。后来副班长和他的同桌好上了，那是一个会弹吉他的高个子美女。艳子再来找我，就把我拉出教室，在操场里溜达。有一次她神情黯然，因为《窗外》里程心雯也没有得到她喜欢的男生，到底是因为她先喜欢上了程心雯，才像程一样在感情上不如意；还是因为她预感到感情会不顺利，才喜欢和自己相似的程？！这是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和艳子早已失去联系，她如今在哪里，生活得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2019年3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