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从小就有一点儿迷信的底子。最初是二姨来北京住在我家时，常讲一些带点儿迷信色彩的故事，诸如火车车厢里里遇见的怪人，村子里穿红衣服的女人什么的，我妈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对于这些都嗤之以鼻，不让二姨给孩子们讲。然而孩子们是这样的，大人们不让干什么，他们偏想去干，况且鬼神一类的事情，没有人有证据证明有，也没有人有证据证明没有，既不能证真也不能证伪，就是一件悬而未决的事儿。总之，从那以后，我便对中外的神鬼故事着了迷，中国的看《聊斋志异》，外国的看《一千零一夜》，自己看完还不过瘾，还讲给小朋友听。有一年夏天的傍晚，吃过晚饭，我和小朋友在门口玩够了红灯绿灯亮一类的游戏后，就开始给他们讲鬼故事，听的人越来越多，我连讲带编，只顾要小听众们听着过瘾刺激，等到曲终人散，我一人上楼时，却感觉到脊背一阵阵发凉。第二天傍晚，小伙伴们又拉着我继续讲，这样讲了整整一个夏天，把我肚子里那点儿存货都讲完啦。后来有一次碰到一个朋友的小妹妹，她无比崇拜地对我说：“我姐姐说她那些故事都是你讲的。”看来有些听众又成为了新的传播者。

周末住在郊区，傍晚一行人爬到小山坡上去撸榆钱，绯红的晚霞映在西面的天空，我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一切曾在某处发生过，就像宝玉初会黛玉时说的：“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关于什么是迷信，字典给出的解释是：一、信仰神鬼等不存在的事物；二、泛指盲目的信仰崇拜。这两样我都有一点儿，但不确切，我不确定这世界上有还是没有神鬼，但我常盲目信仰崇拜倒是真的。我相信每个人生来所吃的粮食是有定数的，因此奉劝大家每顿饭不要吃太多。

身边有亲人过世后，我更加地希望人有灵魂。有一次我们玩起碟仙，请来了一位不知名的小仙，她像个孩子似的，带动着碟子一阵风似的旋转，无论我们问什么问题，她都快速回答。后来我问起一位物理专业的老师，他说这事儿用科学无法解释。小的时候以为长大了就明白一切了，长大后才发现，原来不明白的更多了。然而正是这些不明白和不确定性，让我觉得世界更有意思。近几年周围有信仰的朋友多起来，信佛的，信基督的，他们常说，世事无常。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被说服，去信一点儿什么，不论是释迦摩尼还是上帝耶稣，无非是给自己找一个精神寄托，很多年前，有一个朋友曾经说过，没有信仰的人是可悲的，当他跌倒的时候没有东西可以仰仗。大约还是缘分未到，比起这句话，我更加相信另一句话：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个哈姆雷特，因此，你看到的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2019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