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游也不能让年轻人聚在一起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虽然频繁，也不过是在网络上，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女孩子们常一脸荒芜地躺在宿舍床上不停地刷新微信。天气炎热得让人懒得动，大白天在街上走也会觉得恍恍惚惚。

我在玻璃橱窗外面，等老婆买了衣服出来。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忘了我当时是什么感觉，不过是每天混日子，一有空闲时间就四处找姑娘，我们从同学家里抢来一把旧木吉他，坐在学校草坪上胡乱弹着琴，哼唱小曲来招徕女孩儿。

此外，我和大山还常在周末去各个学校的舞会里串着玩儿，这里姑娘最多，并且大部分都还没有主儿。有一天晚上大山拉着我去外语学院的舞会，之前我们还去过邮电学院的，那里的舞场设在食堂里，在那里跳舞，总有一股剩饭菜味儿，姑娘们看上去也不那么鲜亮。大山上周在外院碰到了一个心仪的姑娘，一准是这样，不然他不会连着两个星期去同一个舞会。有的大学周末会有好几个舞场，教室啦，大会议室啦，我们常在各个舞场里串，没有好看的姑娘，就换地儿。

一路上大山都跟我瞎聊，就是不提这个女孩儿的事。我猜他很喜欢她，但还没上手。外院的气氛跟别的学校稍微有一点儿不同，这里漂亮女孩多。北影和舞蹈学院我们也去过，那里漂亮女孩更多，可是她们都不拿正眼看人——门口有的是轿车接她们。其它学院的女生都朴实些，有一回墩子带了一个农学院的姑娘来，她穿了一身棕色格子裙，闻着就一股土腥味。

舞会门口有星星点点的小彩灯，大山把自行车扔在门口就往里面闯，也不等我。后来我看到，那个女孩儿果然让人倾心。她有一头毛茸茸的短发，在多彩的灯光下显出各种颜色，她的舞姿不怎么样，但是很明显，专门模仿过某个女星，跳得很卖力。我随便带了一个女孩儿在他俩附近跳。大山向她介绍了我，她凝视着我笑了一下，露出一对白晃晃的虎牙，眼睛笑起来也弯弯的。

不久大山就把她带出去了。我借着抽烟的机会跟出去，没看见他俩的人影。重新回到舞厅，又跳了一阵，大山和女孩儿回来了，他俩坐在一个角落里喝饮料。

下一个星期，我和大山又去了外院。女孩儿没有来。这是大山最后一次来舞会了，他马上要去外地上学。大山把舞厅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女孩儿的身影。我说：“去别的学院吧。”大山不肯，一定要等到舞会散场。大山去外地的前一天，我去他家里找他，他说：“算你小子有福。”我说：“哪跟哪这是。”他狠拍我肩膀。

大太阳明晃晃的，老婆终于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走了出来，大概看出了我脸上的不耐烦，她一路笑着：“大减价，比网购还便宜。”说着嘴巴一咧，露出了一对小虎牙。

2019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