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星期都是闷热的，我因为带小朋友带得疲惫起来，虽然时常也觉得儿童的可爱，但久了总是累。看书消解，然而看不多时，心思就出来了，儿童没有动静，担心她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再不然，儿童在一旁一直唧唧歪歪说话，始终是那两行，再看不下去。视频更不行，儿童的头总是在出其不意时凑过来：“妈妈你看什么呢？！”于是带她出去转，外面可看的东西多，总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外面只是热。地面都是温吞的。儿童自己说：“我们都成包子了。”听说今年欧洲也热得异常。地球真的就此一年比一年热了？！到处是空调的嗡嗡声。侄子回来说澳洲空调很贵，买不起。我在北京经历了去年夏天的热，年初终于忍不住安了空调，晚上才能睡个囫囵觉。街上的女人基本都打着遮阳伞，还有人穿着防晒衣，我曾买过一件穿在身上，除了闷出一身白毛汗来，没别的好处。

总在街上走是不行的，儿童问：“我们到底要去哪？！”人生总该有个目的地。动物园是个好选择，离姥姥家近。

每去一次动物园，对动物的怜悯就多一次，它们日复一日过着没有目的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只是为了供人观赏。有一次儿童问，动物园里的动物都是从哪来的？我想了一下，发现这真是一个问题，大概就是从野外逮回来的吧，然后开始圈养繁殖。回来一查，《诗经.大雅》里记载，周文王时曾兴建灵台、灵沼，自然放养各种鸟、兽、虫、鱼，设专人管理，以供玩赏。在欧洲，古罗马时已有动物园的雏形，最早起源于古代国王和王公贵族们的一种嗜好，把从各地收集来的珍禽异兽圈在皇宫里，像黄金珠宝一样，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那时的动物们都被关在笼子里，并不考虑它们舒不舒服，只考虑如何让参观者看得更清楚一些。人类在文明的进程中，慢慢才开始学着尊重这个地球上的其它物种，只是这个过程对于动物们来说，何其漫长。动物园里聚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儿童，他们由大人带领着，在笼子和展馆前面，一样样看过去。某些展馆上贴着“禁止使用闪光灯”、“禁止投喂”、“禁止喧哗”，这些标语形同虚设，人们在它们面前选择性失明。

爱动物的人和不那么爱动物的人生活在一起。爱自己的人和不那么爱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好人和不那么好的人生活在一起。

天闷得喘不上气来，低空有一些蜻蜓，有儿童拿着一个网跑来跑去地逮蜻蜓，想说：“别逮啦，蜻蜓都快灭绝了。”终于没说。小时候我也是逮过蜻蜓的，那时候的蜻蜓比现在的似乎多些，逮回来放在纱窗上，第二天一早就死掉了。还曾把蜻蜓尾巴撅过来让它自己吃，并且高兴地跑去告诉别人：“它自己吃自己！”

三十年一晃而逝。

2019年7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