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锦官城
锦官城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北方的国都,城墙厚重巍峨,上有官兵把守,铁鞋噼啪作响,首尾一队。恰逢是个阴天,城里的房子和旗子都有了魂魄,沉着的静止在眼前,锦官城如临大敌一般。
张屠户昨天又到村里杀了一头猪,饷食了雇主,今天他把肉摊挪出屋,在街面上支了块木板,搭上炉子,煮了一大锅血肠,只为这香气能让十里八乡的穷人流下涎水。穷人又买的起,不至于在街头巷尾咒骂起来。他的心是最狠的,小本生意,绝不赊欠。那些村里人可把他奉为神呢。
路旁的老乞婆和小乞丐缩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墙根儿里。朱漆的大门紧闭着。他们一路讨饭而来,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小乞丐还太小,分不出男女。若是个男丁,将来可以做苦役。若是个女娃,也只有卖给大户人家,可是老乞婆会舍得吗?偶尔有一两个铜板扔到他们的脸上,也不如一个饼来的实惠,老乞婆伸出孱弱的手臂,睁开眼寻找这几个铜板的下落。
茶馆儿里有说书的唱曲儿的,正打的热闹。一个说唱曲儿的姑娘声音太弱,蚊子似得,台底下人有意见,不行就拿钱走人。门口说书的,今天人又聚了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不绝于耳,铜板落到地上哗啦啦的都捡不完。店主想请他们进来说书,无奈这唱曲儿的赶也不走。小闺女儿挨了打,一字一句唱的真真儿的,一会儿哭腔上来了,嗓门儿也大了些。
染坊外面挂了漫天高的几块棉布,红的蓝的黄的非常显眼。染坊的院子大,十几个大桶排在院子里满满当当。姑娘正踩着高凳,用一根木杖漂染着白布。客人都是整匹的从这里订布,有一些还要剪出样子,让富贵人家的管事单独挑选。偶尔清风徐徐,这些布随风轻轻拍动,整个染坊的人都紧张起来了,好像担心他们都要像风筝一样飞上天似得。
挑挑子的人在一个路口歇了下来,他放下精巧的挑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张桌椅板凳。他热了炉子吆喝起来。“吃面喽,吃大碗面喽”,街头巷尾听到吆喝声的人,都想来吃上一碗。这碗果然的大,没什么菜码,有个咸淡口就是了。
书斋的大书柜前有一个清灰色的身影闪过,身窄而长,走路急匆匆的。是白狼山上庵里的小尼姑又来山下化缘了。“化缘”这两个字,意义非常,一是有讨得斋饭之意,又另有一层讨得缘分的意思,还有一层化解仇怨的意思。这小尼姑我只见了个背影,却知是眉清目秀的一个寻常女子,看破红尘已是可怜,没人为难她便是。想着想着,不由得在她消失的路上多看了几眼。
我从蒙古国打马而来,新妆的辔头和鞍子,一身红灰的战袍尚未褪色,我踩了踩马镫,自然就挺直了脊背。遥遥的看着锦官城里的车水马龙,淡淡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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