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关于写猫和写狗的文字几乎一样多,狗在大约三万年前被人类驯服,猫则比它晚了两万年,这是不是说明猫比狗难驯化。猫这种动物,亦正亦邪,不像狗那么忠贞节烈,我身边痛恨猫和热爱猫的人所占的比例基本相同,爱猫的人说:猫实在太萌了。恨猫的人说:猫实在惹人讨厌。但是双方都没有具体论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正确。假如是狗,情况可能会不同,爱狗的人说,狗忠诚,能看家。恨狗的人说,狗咬人,有狂犬病。猫呢,让人说不出所以然,爱恶全凭个人感性认识。 我小的时候干过一件坏事儿。说起来也不能算小,已经上初中了,此前家里除了金鱼和蟑螂,没养过任何一样其它的小动物。有一次去同学家里玩,他家刚抱来一只小白猫,他妈不让他养,他就撺掇我养。我那时同现在一样,实在太好说话了,耳根子奇软,禁不住人家两句好话填乎,何况又是个异性。 猫抱回家,我妈先大呼小叫了一番,说猫会抓人,身上又怕有跳蚤。这倒是我事前没想到过的,但是掩盖缺点是人性的特点,于是我分辩说这猫温柔不抓人,身上也检查过,什么虫子都没有。我妈拗不过我,只能唉声叹气地跟我爸小声嘀咕。我则关上房门,在小猫身上一通扒拉,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不明小虫,事实证明,猫不喜欢被扒拉,它朝我伸出了它锋利的小爪子。我呢,除了懊悔外,就是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换上了一件长袖褂子穿,谁劝也不脱。然而,我到底不会养猫,不知道猫需要猫砂来掩盖大小便,这比跳蚤还让我妈反感。没过两天,在另一个女孩儿的鼓动下,我俩开始拿彩笔给小猫的身上上颜色。这是一件真正的坏事儿,因为猫会舔毛,这些颜色吃到它肚子里也许会中毒。幸而涂的颜色并不多。但是这女孩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这件事告诉了送我猫的男生。那位男同学听罢,便气势汹汹来我家要猫,说我虐猫。我那时同现在一样,是个皮球脾气,看见别人蹦,必比他蹦得还要高。蹦完了,就把小猫扔还给了他。
从那以后,再也没养过猫。
养过狗之后,我自觉对动物有了了解,看见猫,晓得去挠它的脑门和脖子,听见它嗓子眼儿里发出呼噜声,明白这是它觉得舒服。上周三开始,经过一番波折之后,有一大两小三只小流浪猫开始时常跑到我家来玩耍,当然主要目的是要吃的,要了吃的之后,看到我们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便也留下来玩一玩,或者在院子里睡上一觉。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喜欢起猫来,看着小猫们在院子里打架飞跑,咬我的南瓜秧子,挠葡萄架磨爪子......不仅不生气,脸上还时常不由自主地露出傻笑——人类大约就是这样被猫驯服的。 2020年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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