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和现在》
我姥姥在世的时候,偶然翻她的旧物,里面有紫色、蓝色、绿色的长筒袜,厚厚的质量极好,我尝试着把它们穿在腿上,然后照镜子:“可惜了,这颜色谁能穿得出去?!”后来这些东西不知道遗失到哪里去了。因为谁也想不到,这几年这样颜色的长筒袜竟然流行起来了,只是颜色更鲜艳热烈一些。要是姥姥还在世,一定也会诧异,慨叹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世道。 有一次我去医院看望一个正在术后恢复的阿姨,赶上她的丈夫帮她穿袜子,那男人蹲在地上,费力地把阿姨的秋裤下摆塞在袜子里,阿姨大叫:“哎呦,老土死了,不要塞进去。”遂把裤子扽出袜子外。她的丈夫一脸尴尬地笑,说:“这样不是暖和吗。”阿姨说:“难看死了。” 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这位阿姨和她的丈夫已经不在人世,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上周我和笑笑去球场打羽毛球,她把球裤塞进袜子里,我问:“确定要塞进去吗?!” 她回答:“当然了,这样舒服!” ——“好看吗?” ——“好看呀,舒服了能不好看吗?!” 没毛病。 从前觉得日子很慢,去哪都很远。现在觉得时间很快,去哪都很近——假如不堵车。小时候坐火车回老家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没钱买卧铺,一家人挤在座位上,千方百计和别人换到了三个连在一起的座位,我和姐姐轮流躺在上面睡,我俩睡的时候,还能有一个人在座位的边上挤着坐着,而父母就只能坐在过道的地上,若是有人来,就得站起来给人家让开。好在那时候能坐上火车出行,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异常新奇的事儿,所以不仅不觉得难过,还兴奋得睡不着。 等到二十多岁坐火车头一次坐上卧铺时,也没有这种兴奋的感觉,而笑笑和我相反,她先坐的飞机,然后才是火车,坐火车那次,也是回老家,我专门定的慢车,需要一天多的车程。笑笑上了火车就很兴奋,觉得能在火车上睡一宿太酷了。我俩一个是下铺,一个是中铺,上铺是毕节县的一名高中学生,因成绩优异被奖励来北京玩了几天后返乡的。车厢里都是她的同学,笑笑很是羡慕,非让我要了这个姐姐的电话。这次火车之行给她留下的印象,不亚于我当年第一次坐火车硬座。 世界变化真快。 从前冬天天冷的时候,我和姐姐缩在家里,把蒸过的白薯放在暖气上,等它的皮被烤得有点儿发焦时再吃。这是最美味的吃食。而现在,不管天冷天热,刮风下雨,馋了想吃什么,就在网上下单,很快就有快递小哥给送到手里。这种事从前真是想都没想过。偶尔也会担心,对于笑笑来说,什么东西都来得过于容易,真的太容易了。 2022年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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