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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爱情暗偷换
认识李冰是在大学新生入学的军训上。休息时，教官问谁会唱歌，有人大声叫李冰的名字，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站了起来。柔和的阳光从男孩子的侧面斜射过来，叶紫忽然看到他眼神里不为人觉察的忧郁，叶紫认为那就是忧郁。心就那么轻轻地动了一下。李冰的歌声很动听，一首张学友的《想和你去吹吹风》，象极了张学友的嗓音，磁性而富有魅力。坐下的时候，李冰的眼神不经意地与叶紫的眼神相遇了，然后不经意地分开。
大学的生活总是丰富多彩。春天来临的时候，学校的大海报张贴着一个诱人的消息：一场大型的露天舞会就要举行了。多才多艺的李冰和同学组成了一个乐队，这样的舞会是少不了他们的。叶紫在人群中追逐着李冰的影子，无心跳舞。李冰正和乐队投入地演唱着，叶紫一阵莫明的失落。这时，一位男同学邀请叶紫跳舞，叶紫礼貌地拒绝了，转身欲离去。由于动作太猛，她差点扑进一个人的怀里，抬头看，是李冰，他忧郁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叶紫。叶紫不知哪来的勇气，昂着头，迎着李冰的目光，温婉而不容拒绝地：“想和你跳一支舞，好吗？”李冰很尴尬的样子：“我，我不会跳舞。”“那我们说说话好吗？”“这里太吵，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叶紫不由分说拉起李冰的手一口气跑到了楼前的花园里。两人气喘喘吁吁地停下来，互相望了望，开心地大笑起来。
花园里，月光如水，暗香浮动，舞会的音乐声隐隐约约，袅袅地在空中、树叶间回旋。“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看到你唱歌的时候，想说什么？”叶紫的黑眼睛闪动。“想和你去吹吹风。”李冰脱口而出。叶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的？”“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而且，你的秀发，当风吹起来的时候。最美。”第一次，叶紫被爱情的幸福充满着。那天晚上，她在梦里牵着李冰的手一直跑，风儿吹过，她美丽的秀发在风里飘啊飘。
叶紫和李冰的爱恋在大学校园里泛滥。周末的时候他们最爱去城市的江边，滔滔的江水连绵不绝，风里夹着江水的清凉，这个时候叶紫常常会说，不厌其烦地，“和你在一起，幸福的感觉好象江水一样，要把我淹没了。”李冰笑着说叶紫是个傻女孩。冬天里大雪纷飞的时候，两个人会在雪地里大声唱歌，叶紫在雪花里旋转，象美丽的凌波仙子。
三年的专科生活转眼就要结束了，班里很多同学都在忙着升本。李冰是家里的独子，父母一心要供他读书，升本自然是不容选择的。可是叶紫不同，她还有两个弟弟，她不想再给操劳的父母增加负担。叶紫和李冰的爱情面临着选择。李冰打算放弃升本回叶紫的家乡，叶紫拒绝了，李冰的父母也不同意李冰这么做。李冰疯狂地出去喝酒，喝醉了就去找叶紫，一遍一遍地要求叶紫为他留下来，叶紫任由李冰摇晃，泪花四溅。那个炎热的六月的夜晚，紫色的丁香花落满了校园的小径，弥漫铺陈着一种悲凉的气氛。李冰伤心离去的脚步震得花瓣簌簌而下，一片一片，在夜空里飞舞，然后落下，那时的天空是如此地忧郁。
毕业之前的最后一个运动会。一向体育很好的叶紫已心恢意冷，什么项目也没有参加，一个人在运动场上游魂似的闲逛着。“过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包括李冰。”叶紫胡思乱想的心隐隐作痛。突然操场上一阵混乱，夹杂着恐怖的尖叫声。原来是铁饼场地的运动员手中的铁饼偏离了轨道。似乎有人受了伤。叶紫回身望了望，人群拥挤着，什么也没看到。事后才知道，受伤的竟然是李冰。他奋起击落了正在飞舞的铁饼而伤了手臂。
病床上的李冰气色很差。叶紫在探视的同学中默默地注视着他，惊诧与他的苍白和虚弱。李冰伤痛的眼神让叶紫不敢直视，怕不争气的眼泪肆意横流。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逝去，校园里暂时没有了李冰的影子。叶紫淡漠着一张面孔，来去无声地在校园里穿梭，默默地收拾着归家的行李。
离校的时候，李冰还没有出院，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叶紫没有向李冰告别，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列车。列车开动的刹那，叶紫觉得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在心里，却堵塞了眼泪的出口。
在家里等待爸爸联系工作的日子，叶紫封闭了自己，她和大学同学切断了联系，倦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的方式治愈着伤口。
第二年的春天，叶紫的工作有了着落，在县里的一所中学当老师。各种手续办好，一个多月后就可以上班了。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叶紫告诉自己忘记过去，一切重新开始。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看到爸妈满足的笑脸，叶紫想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叶紫要陪妈妈上街买东西，一个好久不联系的大学同学小若忽然打电话来，说她要结婚了，邀请叶紫参加婚礼。闲谈中，小若忽然提到了李冰，她说李冰那次住院是为了叶紫，因为他看到了铁饼的弧线下叶紫的身影，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其实他根本不用去拦那个铁饼，叶紫离那个铁饼很远，而且受铁饼威胁的学生已经被老师疏散了。李冰那次伤得很重啊。小若叹息着，疑惑地问叶紫：难道你不知道？叶紫呆住了，往事如风一样忽喇喇涌上心头，那些伤痛的碎片又成群地聚集过来，叶紫扑倒在床上，所有的努力就在那一刻崩溃了。
叶紫急急地收拾行李，坚持要回学校。她告诉爸爸她要在学校的城市里打工，爸爸问原因，叶紫不肯说。爸爸大怒，说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妈妈只是伤心地哭泣，叶紫决心已定。
李冰变了很多，从前的忧郁不羁没有了，充满着活力与向上，让叶紫有些陌生的感觉。忽然见到叶紫，表情却淡淡的，叶紫一肚子的话噎在嗓子里开不了口。半天，李冰悠悠地说：“快有一年了，你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我以为你早已忘了我了。”叶紫急急地解释。并告诉李冰她已经决定要在这个城市里打工，一直等到李冰毕业。李冰沉默着，说：“不要这样傻了，好吗？我们都不能预知将来，有些事情是我们改变不了的。”“可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叶紫固执地转身跑开了。
找工作的日子，因为有了期待，所有的艰难在叶紫看来不值一提。叶紫没有再去找李冰，她不想让李冰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她要等找到工作给李冰一个惊喜。
找工作的艰难超出了叶紫的预料，但叶紫坚持着。终于，叶紫在一家报社做了记者，这是她一直喜欢的工作。
得到单位的应聘通知，叶紫走在大街上，才蓦然发现已经是六月了，街边杨树的叶子已碧绿苍翠，紫色的丁香花挂满了枝头。校园里的丁香花也已经开了吧？又是一年离别时，而今年对于叶紫又是如此地不同。李冰就要毕业了。
丁香依旧，仔细观察一下校园，发现校园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教学楼前的花园重新装修了一番，食堂又多了一排排，新建的一幢教学楼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叶紫望着这个曾经留下她刻骨铬心的爱恋的校园，似曾相识却有隐约的陌生。想起来时见到的李冰，心底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情感让叶紫感觉茫然，是什么在改变？是什么在流走？
一个周末，李冰约叶紫在学校的玫瑰海酒吧里见面。忽明忽暗的烛光里，叶紫就那样望着李冰，一会儿感觉很远，一会儿却又很近。李冰低头搅动杯里的冰块，似乎在考虑着怎样开口。叶紫定定地坐着，似乎在等待着李冰说出些什么，又好象全然不是。终于，李冰开口了：“叶紫，你有没有发现我们都已经变了，我们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了。我们……”李冰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叶紫，希望她会有什么反应。然而，叶紫仍望着李冰，眼神却仿佛穿透李冰望向李冰背后的什么地方。“叶紫，你不要这样。”李冰抓住叶紫的手：“我们已经不合适了，你不要再等我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是的，是的，我应该早就想到的。”叶紫蓦然回过神来，低下头去，有一滴眼泪落在杯子里，迅速不见了。也许，校园里的那些变化已经给了叶紫一些暗示，我们都变了，所以爱情也变了。酒吧里歌声回旋，是郑均的《灰姑娘》。“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李冰，可以陪我去江边走走吗？最后一次。”
夜色笼罩下的江水没有声息，似乎静止。一直以为江水总是奔腾不息的，不知道还会有这么平静的一面。远处有点点的灯光摇曳，那是怎样一个充满诱惑的世界？时光如水，冲刷着经历的一切，是谁改变了谁，又是谁？把曾经的爱情在如水的流年中偷偷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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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7-05 12:35: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