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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寻他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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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盗版吗?[撇嘴] (朱正祖二、)朱正祖做的是研究,我只是跑腿管搬运的后勤人员,但因母亲的原因,大家对
我还是比较客气的,就是馆长见我都会客气的问:你母亲可好?

我答:很好,她还是喜欢读书,写小楷。

馆长说:好啊,好啊,下半年从国外收回来一部分文物,到时候要请你母亲来写名称了。

我笑笑,我是做不了母亲主的。

馆长见我这样,他也笑笑:好好干,你很聪明要努力争取升职。

我升职,有点搞笑,不过也许有可能,在人定胜天的人情利益可以运转的年代,有可能。

只是朱正祖不能,他为了修复一尊无头古佛的笑容,查阅翻转了无数资料,自费去洛阳龙门,去敦煌…

他没时间没钱,所以他胆怯,有情却不敢表达。

闲话却像风一样传进母亲耳朵里,母亲给馆长打了电话,要求把朱正祖调走,她委婉的讲:小朱太优秀了,我女儿比较愚笨,一生很长,两个无法交流的人在一起怎么熬过漫漫岁月啊。

馆长也有难处,古佛修复朱正祖是骨干,调走朱正祖他的成绩和荣誉甚至会影响到他的升迁。

虽然母亲的小楷无人替代,但是比较朱正祖优质作业带来的利益,馆长是权衡过的。

其实无需权衡,母亲虽肤若凝脂,但脖子的细纹透着岁月,面如桃花发根却透着灰,身材端庄骨像却刻着痕。

也许馆长当年爱慕过,也许吧,但是母亲再美也架不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青春朝气,成群成熟少妇的惑。

馆长打着哈哈应付着母亲,却拉着朱正祖的手:小朱啊,你是可塑之才,杨文是个好女孩,善良乖巧,做媳妇可是好媳妇,你要是不敢说,我去说。

朱正祖摇着头,摆着手,急慌慌的说:秦馆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敢,真的不敢,我出身深山农家,父母目不识丁,家贫虽不如洗,却也只有泥屋三间,一间父母住一间装粮做厨房,一间兄弟住,我想娶媳妇啊,娶了媳妇住在哪里?

馆长很慈祥的笑了:小朱啊,你还想把媳妇娶回家啊,娶回家让她种地伺候公婆啊,呵呵呵,傻小子,等有老职工退房,如果我还在这里,保证给你们安排房子。

母亲是识时务的,她让我把朱正祖请到家里,父亲示意我做两个菜,母亲低垂着眼睛没说话,父亲便进了小屋,除了缝纫机一上一下的扇,再无动静。

母亲不说话,朱正祖两只手拧在一起,脸上一层细汗泛着光,打着颤儿,我拿毛巾给朱正祖,朱正祖看着雪白的毛巾没敢接。

母亲说:你出去。

我出去了,母亲却和朱正祖达成了协议。

无数条为了面子为了私利的协议,在母亲无声的威慑下,我做了朱正祖的媳妇。

没有举行婚礼,父亲讲:不举行也好,你母亲不愿见人,对小朱的父亲也是一种尊重。

父亲把一切都看的透,但是他做着刷浆糊和稀泥的事,他让我不要难过,婚礼是给别人评头论足的,小朱对你好就是人生幸事,再说、小朱手里没钱,你让他拿什么办婚礼,给你戴戒指,女儿啊,要懂事!

我不是不懂事,我替朱正祖亏,娶媳妇不能带回家给三姑六婆父母看,却只能委曲求全的提着茶缸牙刷,半斤燕窝四斤海参来到我家,做了厨下女婿。

也许父亲早已经力不从心,也许他想把朱正祖当儿子当亲人,他炖燕窝时会对朱正祖讲如何取蒸馏水,蒸馏水兑多少凉白开,多少水几钱燕窝,先温水再沸水,然后小火慢慢熬…

朱正祖第一次做的不好,清凉凉的丝儿在盅里游荡,母亲说:残品。

那天她没吃早,晚上朱正祖没睡觉,大锅取蒸馏水,小锅熬,他端来让我吃,我说没福气享受。

朱正祖说:这辈子我要让你有福气。

我尝了一口:你尝尝,没味道啊。

我骗吃着洋芋荞麦面长大的朱正祖尝了一口燕窝羹,他睁大眼睛,用勺子挑起来看挂着的粘稠的汁,抬头很小口的尝了一口,然后、然后很郑重的讲:

有形而无形,有味且无味,母亲的境界咱们达不到,犹如我见花开是花,她却能见花不是花,见山不是山也!

朱正祖正式接了班,八十年代燕窝鱼翅无人识,海参堪比白菜价,这是对照当时的物价。

父亲在被服厂上班时拿着工资,晚上接私活,一点钱养着精致的母亲,母亲的工资却不出手,其实她也有额外的收入,给别的单位写给古玩商写,甚至我见她给某领导的母亲抄经,她的钱专款专用,大哥大学三年既出国,出国三年回来娶大嫂,娶的是局长千金。

婚礼之豪华,来客之广,男的低调绅士,女的贵气飘渺,恍恍然如梦,大哥脸上带着俯首的笑,矮胖圆脸的大嫂如白牡丹盛放,眼睫毛带着露珠,圆鼻头陷进福气里,朱红的嘴像花的蕊,一张一合的叫着叔叔阿姨,喊我妈妈翟姨。

母亲居然大度和气的微笑:多好啊,我和你母亲相识多年,小女孩成公主了,依然和翟姨亲,翟姨多亲。

大哥托朱红花蕊的福,借老丈人的光,进了证券公司,顶着留洋的顶戴,坐上了中层领导的转椅。

母亲是成功的,她第一次面露微笑给了朱正祖一千块钱:小朱,这钱给你父亲,你来我家两年了,没去看过你父亲,我不知道买什么礼物合适,如今也上了年纪,坐车头晕,就麻烦你给你父母买点合适的礼物,代表我感谢他们生了个好儿子。

朱正祖受蠢若惊,又心酸无奈,考上大学有了工作,以为能帮父亲过上好日子,没想到为了爱一人就得爱其屋,他的工资比我高,父亲眼睛一日不如一日,迎风流泪,看东西模糊重影,拿着破产单位的退休金,供高贵精致的母亲早已经力不从心。

好在朱正祖接了班,工资一分不少的给丈母娘买燕窝,买海参,天没亮赶早去铁路局市场买活的虾,好在母亲默认我的工资可以自己支配,三十一周岁我第一次领自己的工资,我激动又心酸。

而此时,朱正祖的父母还没享受过儿媳的孝敬。

没来得及孝顺公婆,小叔子已经二十六了,我借遍了我能借,准备买房的二哥给了我一万,让我五千块钱盖房,五千块钱给朱正祖的弟弟娶媳妇。

他讲:杨文,要心疼男人,不能亏了朱正祖。

我们欠了债不敢要孩子,其实也没条件要孩子,我家住在老北门博物馆分给母亲的房子,一套房子两大一小三间房,一厨一卫有个杂物间,进门一间大屋做客厅,实木沙发日立冰箱,白天是母亲的宫殿,一间大屋母亲住,小屋小床缝纫机,父亲的窝,把朱正祖娶在了杂物间。

最初这房子住着两家人,每家一大一小共用厨卫,后来那家人搬走了,也许人家搬的很委屈,留下了一部分东西,母亲让父亲把他家的东西集中在一间小屋。

那间尘封了十几年的小屋终于迎来了新主人,成了我和朱正祖二十多年的窝。

窗户很小,为了多点空间,一米二的床上躺着一米八的朱正祖,坐下木板就打颤,动一下木板就尖叫。

我们不敢动,但又想动,木板下面便垫了无数废报纸,又觉得躺在文字上做见不得天的事有失大雅,所以我们好像两个精神恋爱的修道士,一张床上谈着情,木板偷偷听。

大哥总是周一独自来,带着笑带着一斤韭菜一斤肉馅,朱正祖烧带鱼,醋溜排骨,做两凉拌菜,大哥陪母亲说话,父亲眯着眼睛揉面,我调馅,朱正祖忙在厨房。

饭端上桌时,母亲会坐在桌上,面前的筷子依旧安安静静,她看着大哥吃饭,给朱正祖讲:做人要有目标,做事要做到极致,要么做到人上人,要么就甘于平凡。

母亲讲这些,我懂,父亲懂朱正祖也懂,自从修复无头佛后,馆长拿了奖,升了职,朱正祖依旧是朱正祖,再无成绩。

当然升职和房子因馆长的离去,就像一片过雨的云,风过云散。

朱正祖不只懂,他很惭愧,大哥的肚子略微隆起,大哥的官腔越来越字正腔圆,更显得朱正祖微驼的背像坐山,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自惭形秽,坐在凳子上的朱正祖比一米七二的大哥低了那么一点点。

母亲笑了,我却心里难过,我走过去板正了朱正祖的身子:朱正祖,坐起来。

父亲眼神越来越不行了,酒杯被他碰翻了,母亲没说话,转身进了大屋。

父亲有点不知所措,朱正祖捡拾地上的碎玻璃,大哥站起来说有点事。

临走塞给我五十块钱,我不要,他摆摆手不让我声张,迅速而轻声的离去。

原以为周日就这样压抑无趣的度过,没想到二哥孤身一人进了门…

不管你高贵低贱,一生都是一样长,快乐和悲伤共存,我写烟火,写家事,寥寥数笔透着岁月,才疏有限,希望您读懂。
2024-03-08 11:46:05   此文章已经被查看987次    系统提示:此篇文章由"邻友圈"客户端发送,下载邻友圈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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